時間會掩蓋很多東西,但不會是所有,至少現在安嫻是這樣認為的。
就像弦一郎哥哥,早就脫去了幼時的天真開朗,換上一副緊繃的麵孔莊嚴沉穩,倒是和她們的鐵臉隊長有得一拚;然而也像大伯和大伯母,即使多年不見依舊祥和,待她親切和藹,當晚還特意做了安嫻小時候最愛吃的料理。
對他們,安嫻有莫名的感激,到日本後的第一晚竟然是睡不著的。
一更天的時候,她摸出手機查信,由於三年級的學生要準備會考,從副隊長秦書那兒知道,其他人要晚些到東京,還叮囑她和傾冉要為東京之戰做好準備。
剛要關機睡覺,又有條短信傳了過來,安嫻打開一看,顯示的是“沒用的傾冉”,短信內容:“明天早點回來!”
安嫻習以為常沒有在意,收了電話躺下睡了。
第二天,真田很早就去了學校,安嫻吃過早飯便與大伯父和大伯母告彆,一個人往車站慢慢磨,走到公園附近時想起昨天經過這裡似乎看到過個自由的網球場,想來反正時間充裕,便改道向那網球場去了。
安嫻是跑步過去的,想要以此熱身,可還沒到就聽見一陣刺耳的“鳥”語,直至她終於抵達目的地,立在那兒看了半天,才明白這是以強淩弱的畫麵,如果換做英語太弱的人,是很難理解那是名古屋的外國留學生在欺負普通少年,是雙打,雜毛1邊狠狠抽擊邊咆哮著:“a great pile of dirt!”
安嫻默默注視著被欺負得摔倒在地上的孩子,神經突然緊繃了一下。實在難理解,這樣欺負不如自己的人有什麼意思。
“你懂不懂他們說了什麼?”背後傳來少年極力壓抑怒火的聲音。
“……他們說,一推垃圾。”安嫻輕微側頭才是一驚,怪不得聽起來有些耳熟,這個人是昨天差點讓她破相的切原赤也。
“你……”安嫻第一個反應:他不是該去上學的嗎?可她沒有說,因為切原已經衝了過去,安嫻這才注意到球場那邊才看到雜毛正一臉詭異笑容地拋起網球,動作間可以看出是使出了了極大的力道。
“混蛋!”切原吼。
啪!
“唔哇!”
一聲慘叫隨第二個擊球聲響起。
對麵不相識的少年雙手捂頭跪在地上,切原擋在他身前,手中緊握著一個網球。
那發球的名古屋雜毛正攥著自己的右手□□,球拍掉在一旁,地上的網球還在滾動……
安嫻拎著球拍走了過來,她發出的球打掉了那雜毛手裡的球拍,可那已經晚了,球已經射向對麵的孩子,不過還好切原先到了那兒。
名古屋的一行人看看咬牙切齒的切原,又看看靜靜站在一旁的安嫻,忽然冷笑起來:“這不是立海大附中的正選嗎?”原本就膽怯著的其他人見狀都趁機快速跑開了,名古屋的雜毛們沒有阻攔。
安嫻也沒心情再練習了,剛要轉身離開卻被切原叫住。
“喂,他們說什麼了?”
“……”安嫻本想提醒他注意禮貌,可想起他以身犯險救助弱小的精神還是很有些好感的,但如果翻譯給他聽,安嫻知道,這家夥一定會亂來。
“上次欠你們的比賽,今天剛好還你了!”誰料雜毛倒不依不饒起來。
“他們都說了什麼……”切原又問了一遍,這一次壓低了語氣。
……
“他們要和你比賽。”安嫻簡略地陳述。
“哼哼哼,正合我意!”切原發笑並不甘示弱地幾步上前,準備對對方宣戰,可剛要宣言卻發覺自己是因英語考試而逃課所以並沒有帶球拍出來,便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嘿!那邊的白帽子,你來和他組雙打!”被安嫻擊中手臂的那人衝她大叫。
安嫻本不打算理睬烏合之眾,但看情況似乎也很難脫身,她輕歎一聲,然後沉著地從背包裡掏出另一把球拍走到切原身邊遞給他:
“用這個吧,贏那些人。”沒錯,她也正想教育教育那幫人。
“這個?”切原有些抵觸地接過球拍,半天沒反應過來。
“沒關係,我不介意。”安嫻說得很平靜,完全沒注意到切原表達的另外一個意思。
“哎,我沒打算讓彆人插手!”將球拍握在手裡揮了揮,竟覺得異常順手,“我看我一個人足夠了,那些家夥是我們立海大的手下敗將。”
“你們隻是贏了一次而已。”安嫻看著切原自信滿滿地樣子,心裡默默的笑,真是彆扭,完全不能理解這種單純的思想,“前半場交給你了,後半場的球我不會失分。”安嫻說完走去了自己的位置。
這場比賽還有個重要任務,就是目測切原赤也的實力,回憶起前日網球擦麵而過的情景,安嫻此刻心裡還是會感到恐懼。
切原似乎還想反駁什麼,但看到手中的球拍咬咬牙咽下了這口氣。
“看球了,小鬼們!”雜毛1與雜毛2相視一笑,一招壓線球直擊安嫻左腳踝的死角,得分。
切原咬牙切齒地回頭喊:“不是說你不會丟分嗎?!”
身處緊張的氣氛,安嫻沒有多說,隻對切原淺一勾唇,表示不用擔心,切原好不理解地甩回頭。
雜毛1哼笑著,又用了與之前相同的技巧,這回安嫻敏捷地調整姿態,瞄準對方後場的空當,用反手打了回去,得分,比分持平。
“哼,不錯嘛,小鬼!”雜毛1的發球速度又有所提升,安嫻也隨著認真起來,看準時機再次將球打回,不料雜毛1詭笑了一下,沒有動,而是網前的雜毛2瞬間摸清球路朝切原的空當放出短截擊。
“可惡!”切原借由左腳碎步的彈跳迅速撲接球,彈起的刹那,雜毛2已經移動到了相應的位置……
“去死吧!”擊球瞄準了切原的麵部扣殺,切原吃痛地大叫一聲向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