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鵲4 ……我忍忍忍忍忍!(1 / 2)

對方看了她好幾眼,喬昭懿眼觀鼻鼻觀心,隻當自己是個透明人。

直到幾息後,一個宮裡當值的小公公路過,見到轎前錦衣男人,恭敬又欣喜,當即就彎腰拱手:“鄧公公,原來今日是您回宮伺候娘娘,小的就說角門這怎麼備了轎子。”

喬昭懿:“…………”

原本她還想著,娘娘是個體恤人的,竟然肯為她在角門留轎子,原來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隻是她進宮的時辰巧,正好趕上了這位公公也回宮。

那為什麼剛剛要請她入座?

喬昭懿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幾個抬轎的小公公更是宛若泥胎,如喪考批。

他們是今天在宮門口當差的,先前皇後宮裡來了話,申時喬大人家的嫡次女要入宮,要他們備頂小轎。

所有人卻萬萬沒想到,喬大人家的姑娘前腳剛來,鄧公公便轉瞬也到了。

負責抬轎的小太監當即便覺得,烏雲蓋頂也不過如此。

皇後和當朝陛下共計生育四子一女,長子卻沒站住,生下不過數月便夭折,娘娘和陛下傷心不已,直到後來次子出生才緩過來。

鄧公公,便是長子夭折後的第七年整入宮的,時逢忌日,娘娘在寶華殿為亡子燒香祈福,正好內務府的公公領剛選出的孩子入宮,娘娘一眼便瞧見了站在最前麵的鄧儀。

這孩子,眉眼與過世的小皇子有些許的相像。

娘娘心中感懷,便將人要過來,雖做奴才,卻很是疼愛。

鄧儀現今剛過二十,卻已是首屈一指的大太監,更遑論,去年剛得了緝查院的差事。

緝查院皇權特許,隻為陛下辦事,監察百官,街頭巷尾提起緝查衛,所給的形容詞,儘是“剽悍囂張”,足見這個組織日常行事的狂悖。

緝查院過往未有宦官掌權的先例,鄧儀還是頭一個。

對此,宮中給的答複是,三軍出征還有監軍太監,陛下安置個監“院”太監又有何不可?

鄧儀三天前奉旨辦案,今早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會審,緝查院奉旨旁聽,眼下事情塵埃落定,匆匆回宮稟明聖上,沒想到正巧撞見了喬昭懿。

宮裡的軟轎也不是誰都能做的,若非六部尚書、當朝宰輔,便是天家破例恩賞。

鄧儀和喬昭懿,都屬於後者。

鄧儀見周圍狀態,很快想到這點,沒有天家開口,哪有人敢在宮裡坐轎。

鄧儀看著軟轎半晌,哼笑了聲。

這一笑,幾個小太監更是欲哭無淚,沒想到,鄧儀整理衣袖,反倒走至轎子旁,看起來竟是要隨轎而行。

在轎子裡半彎腰,正準備出去的喬昭懿:“……”

早在小太監的一道鄧公公聲中,她就猜出對方身份。

天子近臣,位卑權重。

這位爺,往日見到六部的人,也敢不放在眼裡。

讓他給自己讓轎子,與喬昭懿日常遵守的鹹魚法則完全悖逆。

喬昭懿想從轎子裡出去,又被鄧儀一個眼神壓回去。

喬昭懿:“……”

也行。

大爺您怎麼高興她就怎麼做。

鄧儀在外行事囂張,在宮牆內倒收斂許多,不緊不慢地跟在喬昭懿的轎子旁,得道上的宮人頻頻相顧,等瞧清長相後,又齊齊低頭,快步走了,再不敢看。

喬昭懿坐在轎子裡,怕被鄧儀記恨,小心掀開左側轎窗前的簾緞一角,窺了下那人臉色。

沒想到鄧儀五感敏銳,視線剛落到對方身上,人就看了回來。

喬昭懿驟然與一雙眼對上。

喬昭懿:“……”

鄧儀表情冷淡,用眼睛問她,有事?

喬昭懿見他麵色無虞,這才朝他甜甜地笑了下,隨即伸手放下轎簾。

鄧儀看見對方這幅姿態,麵無表情地想著,怎麼跟個貓崽子似的?一點也不像她老子在朝會上大殺群臣的樣。

喬昭懿倒真是多想,鄧儀行事張狂不假,但也不是個為了點小事就欺負姑娘的人。

一行人穿過一座又一座宮門,拐過一道又一道宮牆,在大差不差的紅牆金瓦裡走了許久,才終於停轎。

主子所待的地方,就算是天大的臣子,也需步行而進。

喬昭懿跟在鄧儀身後,眼見各路人馬都是麵色恭謹,甚至不敢盤問,便匆匆放行,也跟著體驗把“原來這就是權宦姿態”的奇異感覺。

等見過兩道宮牆,穿過門楹梁柱,再向裡走,就到春暉殿。

一位候著嬤嬤聽聞聲響,探頭往外瞥一眼,當即一笑,自己出來與鄧公公見禮,再按著規矩對喬昭懿進行搜身和盤問,等通稟的人回了話,這才讓二人進去。

喬昭懿入宮前,便久聽當今皇後周氏的盛名。

她不是陛下的發妻原配,而是後抬上來的,從入宮到生育皇子,位列皇後,輔佐朝政,已經是二十六年的歲月。

周綺搖掌權後,朝堂上提拔了不少人,也殺了不少人,鬥倒了不少文官集團,也為大鄴培養了許多出自寒門的英賢。

喬昭懿入宮前,想著周後應當是個肅穆霸氣的性子,沒想到掀簾而進,撞見的卻是一個異常端方溫婉的人,身著素色錦衣,麵前鋪陳著張紙,她提筆,好似在忖量什麼。

直到喬昭懿進來,視線才自畫上移開。

喬昭懿磕頭行禮,“臣女拜見娘娘,伏願娘娘千歲金安。”

有如甘泉的聲音響在殿內,周綺搖打量著麵前少女。

隻見來人麵如桃杏,身上卻著葵綠色衣裙,將整個人襯得像是掩映在春山霧氣中的朦朧春花。

周綺搖打量兩眼,先淡笑著讓她起身,又招手讓她過來,“且來瞧瞧本宮新畫的這畫兒。”

喬昭懿走過去,見桌上鎮紙壓著一幅鬥方,上繪趙粉牡丹,重疊的粉紫花心,壓著邊緣處的白,生在灑金宣紙上,隻邊緣處卻是空著的,沒有題字。

喬昭懿麵色恭順,隻挑著恭維的話虛虛說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