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昭懿不願意,後來在岑聿隱晦地提點下,緩緩聽明白,來的人是太子,不是六皇子,這才露麵。
喬昭懿整理衣擺,柔柔一欠身,不大好意思:“臣女參見太子殿下。”
剛才一番折騰,她發髻微亂,人貓腰太久,蹲得姿態又低,氣血沿著腿腳一路上湧,催得臉也紅潤起來。
岑聿嗓間鬆快下來,麵上未顯,隻借著整理衣裳的間隙稍微揉一揉。
太子心態還沒恢複,他雖然之前不喜歡喬昭懿,但下定決心想娶她時,已然把她當成自己側妃,現在見此場景,總是心覺彆扭。
他原本對喬朗的四姑娘沒什麼感覺,如今見到了,反覺生出不一樣的味道。
並非灼若芙蕖的強烈衝擊力,但整個人都透著勃然的靈動,鴉睫宛若蝶翼,眨動間,總能不自覺地吸引人的注意力,唇色更是如櫻桃初紅,太子本就精神恍惚,她一開口,忍不住多看兩眼。
喬昭懿覺得對方的眼神要把自己身上燒出個洞。
喬昭懿:“……”
回去她就嫁人,真是太恐怖了。
天下間,向來都是千日做賊,而非千日防賊的。
今日的事再來上兩遭,她真是沒地兒去活了。
她可不想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前麵來了個雍王,現下又來了個太子,她可不願意讓喬家被當槍使。
太子瞧她,她慢慢往岑聿身邊躲,直到偏出半寸距離,太子這才回神,“喬……嗯,這位姑娘不必多禮。”
太子想客套,目光卻在劃過岑聿脖頸時微微凝住,心生錯愕。
這、這這這一抹活色生香的紅痕??!
他成婚三年,自然知道脖間紅痕表示什麼,他錯愕去看喬昭懿。
喬昭懿原本偷偷活動蹲麻的身體,猛然被人盯上,迅速站好,重新垂下頭,見了外男,避嫌一二,也不是錯。
太子此時發現不對了。
先前下人來報,分明說著,喬昭懿今日身著一件紅底的梅紋比甲,現在她身上哪有?
其實衣裳是給鄧儀拿走了,鄧儀差了位婢女套上比甲,隨喬昭蘭先回府邸。
這事知道的也就四人,太子剛來,哪裡知情。
如此,一樁清清白白、來龍去脈皆清楚的事情,就成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人幽會。
太子再看喬昭懿表情,心裡認定,對方就是被發現後,心裡忐忑,才不敢與他對視。
他再深想,岑喬二府不大對付,想必也是因為此,二人才不敢將心裡所想公之於眾的。
既然如此——
太子呼吸微微急促。
他為何不賣二人一個麵子呢?
升遷折子已從中書省頒下來,岑文鏞不日就要走馬上任尚書之位。
吏部尚書,權柄緊次於宰相,更是陛下心腹之臣,他在岑府麵前賣個好,來日遇見事,也有三分情麵。
岑聿還在緝查院任職,緝查院和吏部加在一起,完全可和姚相比肩。
若兩人真成了,喬朗來日知道實情,也要感激他瞞下今日撞破的“醜聞”,向陛下跟前遞彈劾折子時,少不得多加思慮。
太子越想越覺得此趟來的是真值,不僅壞了雍王的小心思,還無形中搶占先機,打探到如此秘聞。
太子神色莫名變換,忽然長鬆一口氣,“你們……不,今日的事,我已然知道,不必擔心,我一定處理好,不會讓喬姑娘有後顧之憂。”
年輕人總是要麵子,也害羞。
喬昭懿更是未出閣的姑娘,臉皮薄正常,估計也不敢和家裡提。
既然如此,便由他出麵,替二人輾轉聯係一番,將婚事定了。
按照以往,喬昭懿自然能分析出太子八成是誤會她和岑聿間的關係,但她躲在岑聿身後時,錯過前因,現在聽太子一番言語,便想偏了。
太子和雍王果然不和,今天的事和太子沒什麼關係,他都願意出麵,真是恨弟弟恨得入骨。
不過對她來說,倒是好事。
喬昭懿福禮,“多謝太子殿□□恤。”
太子笑笑:“客氣什麼?”
他再看岑聿,很真情實感:“前些日子聽宮裡說你洛陽一趟,消減不少,也該好生歇著,今日的事,確實是我六弟做得不對。”
兩人難得相見,還給毀了。
“後續的事,還望侑之不要心憂,孤定給辦好。”
他一定會想招數把兩人撮合在一起的。
侑之則是岑聿的字。
岑聿以為太子終於看懂他和喬昭懿間根本沒什麼,就客套兩句。
他和喬昭懿沒什麼關係,今日出手,實乃看在鄧儀的麵子上,太子約莫也是,和豐樓是鄧儀的鋪子,鄧儀又是皇後的人,太子與皇後生了嫌隙,少不得要倚仗這位說幾句好話。
對方賣個麵子,也合理。
太子主動遞台階,他自然投桃報李,“今日之事,侑之定會忘得一乾二淨。”
太子和雍王間的齟齬,當事人心照不宣便是了,他們做純臣的,隻當沒看見。
太子聽後詫異地看他好幾眼,片刻後竟是笑了,“不用忘,孤心裡有數。”
岑聿不就是在提點讓他不要將二人關係說出去嗎?他當然不會大肆宣揚。
岑聿:“……?”
他心生詫異。
太子最近是得了什麼助力不成,竟要和雍王撕破臉,連麵上的和諧都不維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