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鵲17 “你真喜歡他啊?”……(1 / 2)

雙方礙於某些不可明說的心思,都未將心中所想公之於眾。

太子就帶著一個荒謬絕倫的猜測,轉身離開和豐樓,離去前沒忘和喬昭懿見禮,表情和煦極了。

原本想娶喬昭懿,隻是想與周綺搖修複關係,認錯低頭,另外在陛下麵前賣個乖,表達自己的純臣之心。

現在,他改主意了。

岑府的人情,可比一個側妃值當得多。

喬昭懿不明所以,但太子既先見禮,她自然要回,可也不禁害怕太子拿她當槍使。

在皇家麵前,她的身份實在不夠看。

喬昭懿福禮後,小心地向岑聿身後躲了躲,用行動表示自己不願參與皇室爭端之意。

隻是這番動作,落在太子眼裡,更添曖昧。

太子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岑聿,“侑之也當安穩些,此處人多眼雜,若傳出去,恐有損名聲。”

兩人還未過明路,青天白日的,像什麼話。

若是傳到喬禦史耳朵裡,少不得幾番刁難。

岑聿哪知道太子竟想到如此離譜的地方,心裡還微微詫異,太子經曆乾清門一遭,人倒與以前不同。

太子性子優柔,從不直白地得罪人,更少將心底話說出,此番竟開始出言勸誡。

這是怕他與皇後牽扯太密,被六皇子瞧了去,來日在陛下麵前參一本?

岑聿了然,溫聲道:“謝殿下指點。”

岑家不涉及黨政,但太子是陛下祭告過天地、社稷、宗廟才立的儲君,不會全然拂了對方的麵子。

太子霎時定下心來,神清氣爽道:“侑之不必客氣。”

太子來時滿臉暗影,氣息陰沉,進去不到一刻鐘,再出來,便是滿麵春風,引得跟來的人心中揣測頻頻。

也沒堵到雍王殿下,難不成是有旁的事?

他們不由去想剛剛房門大開時偶然瞥見的一眼,裡麵有一個人,還有個姑娘。

這姑娘很是眼熟,正是太子最近盯得頗緊的喬府四姑娘,喬昭懿!

既如此,莫不是太子殿下近水樓台先得月,得了喬姑娘的青眼相待?

一位貼身伺候的侍從,試探問道:“殿下,喬姑娘她——”

太子揮揮手,心情愉悅道:“孤心中有數,六弟想娶她,門都沒有。”

侍從:“!”

果然和他想的彆無二致。

此次跟來的,都是太子殿下的心腹,他們為了避開周綺搖的眼線,周旋許久,這才錯失良機,落後雍王半步。

他們不會多嘴,臉上浮現幾分淺淡的喜意。

好幾日了,終於見到殿下恢複原先樣子。

那日太子自皇後那兒離去的時候,渾身僵直,臉色慘白,活像個鬼,到府邸便低燒起來,人更是成日惴惴。

眼下,終於見到曙光了。

車輪軋過青石板路,帶著一同消失的,還有太子殿下對身邊人的囑托:“回去便請少傅大人來府上一趟,孤有事相商。”

此人和岑文鏞還有喬朗都是同年的進士,如今又都為直麵天顏的朝廷命官,私下很是有幾分交情。

……

“啪——”

上好的窯盞摔在地上,頃刻間四分五裂。

“滾出去!!”

一道偏低的森冷聲音響起。

一時間,奢靡寢殿內,幾個衣衫半褪的女子,皆是心底一顫,瑟瑟發抖,連地麵的衣服都不敢撿,輕手輕腳地離去,生怕觸了雍王殿下的黴頭。

這是一間在京城裡並不起眼的彆院,兩側也無窗戶,光源皆來日燭火。

這是姚相攀上六皇子時,私底下進獻的宅子,外表平平無奇,內裡更不顯富貴,唯一的好處就是底下修了個小型地宮,為了迎合六皇子的癖好,修葺風格更是奢靡無度,圈養了許多各地買來的瘦馬,一個賽一個的豔若芙蕖。

怕是任誰也沒想到,平日待誰都彬彬有禮的六皇子,私下還有此等麵孔。

高敘站在原地,臉色陰沉不定,周遭皆是散落一地的純金鐐銬、項圈以及各式各樣的繩索樣飾物,鏈子極細極精巧,分明是情動之時才會用上的東西。

東西製作繁瑣,造價昂貴,可主人並不在意,甚至用腳一點點碾上去,鎖鏈上的金鈴鐺發出不堪承受的哀鳴。

高敘都要被氣笑了。

他今日去堵人,本想在喬昭懿麵前賣個好,再請旨將人要過來。

他不在乎喬昭懿喜不喜歡他,更不在乎喬府會不會給他提供助力,他也不想去揣摩陛下的心,像太子一樣怕被陛下猜疑而心生惶恐,他隻想把高澹的一切都搶過來。

既然高澹跪的像狗一樣,都沒娶到喬氏女,那他偏要,不管用什麼手段,他都要將人要過來。

對方就是個屍體,也是雍王府的屍體。

高敘閉了閉眼,才壓下不斷翻湧的情緒,將身上廝混時穿的袍子隨手脫下,換上一件常服,抬頭揉了揉額,忍住裡麵的躁動疼痛,“……回宮吧。”

他晚間去趟春暉殿,想辦法讓周綺搖下道明旨。

他非儲君,子嗣婚嫁的重要程度皆比不上太子。

皇帝為了國之社稷,可能會關心下太子側妃的人品家世,但絕不會管他娶哪個側妃。

他想娶喬昭懿,隻能求周綺搖。

高敘慢慢向外走,待出了正門,來到院中,已然恢複往日的清雋風采,看上去隻如拂麵春風。

狀態持續到他出門,見到停在門口的馬車。

隻見原本完好無損的馬車,現在已是破敗不堪,不僅簾子處好幾個破洞,滿是塵土,就連輪子,都壞得厲害,行進起來,一顛又一顛。

更彆提馬車四角滲出來的血,黏膩,腥臭,滴滴答答地向外淌。

高敘:“……”

血源自裡麵幾隻被他射殺的大雁,他想著今日裝作偶遇,送給喬昭懿。

聽皇後說喬府四姑娘是個柔嘉秀朗的人,還出自喬林二家,清貴文臣的代表世家之一。

他最煩的就是之乎者也的清貴文臣,滿腦子長幼尊卑,他自小讀書用功,儒家經典每個都熟讀近百遍,宮裡的老師都說他聰慧,比太子精進許多,但偏偏,就是這些文臣的立嫡立長,才讓高澹先他一步,登上太子之位。

大雁本就有納采之意,他今天來,一是提點喬家,二是大雁死狀淒慘,他就喜歡看往日端著的高門貴女,眼底流露驚恐、臉色慘白,在他麵前戰戰兢兢,明明怕的要死,還要強裝文雅的勁兒。

“鄧儀……”高敘咬牙切齒。

他在和豐樓下等了半個時辰,終於見有穿紅色比甲的姑娘出來,上了喬府馬車,便追過去。

對方落荒而逃,他當時還笑,實在喜歡獵物害怕逃跑的樣,就不遠不近地追,他沒想到,中途能撞見緝查院的馬車。

對方根本就是衝著他來的!

緝查院的馬車與彆處所造不同,堅硬異常,撞上去的刹那,他車子就散架了,更不用說,對方借著驚馬的由頭,將他的車架犁了一遍又一遍。

直撞的大雁全部自箱子裡甩出,黏膩的腥血沾了他滿手滿臉。

想起仿佛死屍發酵了三天三夜的惡心味道,高敘一陣反胃,簡直恨死鄧儀。

他沒想到喬昭懿和鄧儀有薄弱交情,隻認為今天的事,是鄧儀發覺,讓喬昭懿心生害怕,才慌不迭地離開,至於緝查院攔路一事,他恨皇後一黨恨得牙癢癢,對方何嘗不是。

但凡對方有落井下石的地方,彼此從不缺席。

……

喬昭懿租了頂轎子回府,擔憂中途生變,還有位和豐樓的管事在旁做陪。

沒想到行至半路,還是被人攔下。

喬昭懿小心地掀簾一看,怕是雍王的人。

直到對方一掀簾,露出鄧儀的臉。

喬昭懿:“……”

“快快快,快走!”她迅速放下轎簾,指揮轎夫快些回去。

她想離瘟神遠點。

見到他,沒好事。

鄧儀:“……?”

看不見他這麼大個人啊?

鄧儀直接讓人攔車,到底是將喬昭懿請了過來。

喬昭懿不情不願地坐在車裡。

鄧儀見她樣子,心情極好,隨即想起一樁事來,“你怎麼出來得這麼晚?”

按理來說,喬昭懿隻該落後他半步,該早回喬府了。

喬昭懿:“碰巧遇見了太子殿下,說話耽擱些時間。”

鄧儀詫異:“太子也來了?”

真是熱鬨。

喬昭懿點點頭,把發生的事說一遍,“太子也沒表現出什麼,言語挺和善客氣的。”

鄧儀聽後也未覺不對,“岑聿和太子有些交情,有他在,太子不會為難你。”

太子和雍王不對付,狗咬狗正好。

但喬昭懿的體質,還挺腥風血雨。

誰能想到四品小官的女兒,能牽扯出這麼多事,引得兩個皇子出麵。

喬昭懿想回府,扣著馬車壁,坐的離鄧儀聿老遠,一幅避嫌的樣子,心裡數著數,盤算到喬府還有多久的路。

千等萬等,眼看比預估的時辰超出不少,還沒到。

喬昭懿納悶,掀開兩側轎簾一角,向外打量,卻發現,完全不是回家的路。

喬昭懿:“?”

她震驚扭頭,看鄧儀,“你要帶我去哪兒?”

鄧儀:“什麼我帶你去哪兒?我帶你乾什麼——”

說至半路,他停了。

周綺搖生有四子一女,女兒是最小的,也是最得疼愛的,他今日休沐出宮,對方便托他買些京中時興的釵飾衣料回去,他要去的就是東角樓。

隻是他讓彆人到他跟前兒回話慣了,後又說到太子,略微分神,倒忘了將人送回。

鄧儀哪肯承認自己有錯,順著話改口:“帶你去你就去,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