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推了推小山:“小山,小山,你住在哪兒?”少年嗯了兩聲又不動,竟是睡熟了。他索性把他抱出門,就近找了家客棧要了間房,把他放在床上。想了想,取過紙筆寫了幾句話,又從自己懷中掏出一個小錢袋連著書信一起塞進小山的衣袖中。小山喝酒後臉色瑩白如玉,睫毛黑黑如蝶翼,越發像個美麗的童子。慕容白目光中不自覺地帶了幾分憐愛,給他蓋好被子,然後離開了。
他前腳走不過一刻,床上的小山便睜開了眼,那眼中清清亮亮,渾然不染塵埃。他掂了掂那包碎銀,打開信一看:“字小山弟:為兄有要事在身,不能陪伴左右。弟孤身一人漂泊江湖,如若有需,可憑此信前往姑蘇慕容家,我大哥會儘心照拂你。後會有期,君自珍重。兄白。”
他看完後習慣性地抿起嘴角,將自己攤放在床上望著天花板,過了會兒歎出一句:“哎——日子真是無聊呐……”
是十五的滿月夜,明淨如墨的天空隻有又大又圓的銀盤一輪,似伸手可及。卻不知何處有人吹起了竹笛,何滿子的調子溢漾開來,直接鑽入樓頂上的人的耳中。他手中拿了一個酒壺,旁邊還放著一壇。月光給這個纖瘦的身影細細鍍了一層銀邊,似憐他和自己一般孤單伶仃,便慢慢滑向了他的身後,從遠處看便似那人如在月中。
那人便是小山。下午離了客棧後他在這城中漫無目的地晃悠,到了晚上實在無處可去,又買了兩壺酒坐到護城牆的樓頂上喝酒。下麵守樓的衛兵隻有四五個,在一牆角聚眾賭博,誰都沒有注意到最高的樓頂上還有一個人。然後,又變成了兩個。
那人在小山仰脖喝酒的那一刹那突然從半空中冒出一般,出現得無聲無息。可是小山垂下的眼瞼中沒有透出半分驚訝,隻無力地耷拉著,像是不勝酒力,又像是在拒絕著什麼。
來人是個高高的黑影,看不清臉,隻線條的陰影頗為堅毅。他聲音平平向小山道:“該回去了,否則今晚就拿不到解藥了。”小山手中的酒壺傾斜,酒水細細流出,他看著那道細流慢慢開口:“拿不到就拿不到,反正我活著死著也沒什麼區彆。”那人聞言麵無表情:“既是如此,那就得罪了。”一招大擒拿手,便向小山肩上抓去。小山身形立刻後仰躲開了那一招,兩腳卻勾住了來人的小腿。那人半途中轉勢向下擊去,小山喝道:“慢著!”那人也便停在了半空,小山卻不起身,索性向後躺在了屋頂上,然後一隻右腳慢慢上移,腳尖摩擦著那人的腿,口中笑道:“要不你服侍本大爺舒服了本大爺就回去。”
那人眼中閃爍了下,隨即毫不遲疑地向下劈了去。小山呼痛,一轉眼他已被那男人點了穴扛肩頭,然後迅速從城樓頂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