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你真的要參加武舉？”回程的馬車上，兩人默默了半晌，司龍忍不住問他。

方才在那幻樂宮，他見著小山，便知自己又著了棲龍的道。而小山麵目平靜，上來先給了棲龍一記耳光，棲龍卻笑著對他說，你會去的，對嗎？司龍眼看著小山低下頭，又緩緩卻堅定地點了頭。

小山不說話，隻將一雙清泉般的眼盯著司龍。司龍暗歎：“小山，我對你不起太多。”

小山卻反安慰他：“二皇子殿下，你既對我如此了解，該知道我心中是不怨你的。相反，你待我情義深重，我非常感激你。”他早就明白唐門和自己，都隻是他人相爭的棋子。江湖規矩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陸歸雲和棲龍都對他不起，可是卻不在他心上。就像他今兒見了棲龍，明白一直以來淩虐自己的那個“陸歸雲”正是他假扮的。可是自己除覺得無比惡心和厭惡外，卻沒有仇恨。

恨，是和愛一樣需要耗儘人心力的情感。而他恨的，怨的，隻有一個人。

司龍臉上掠過一絲難以描述的表情，心中激動下一時情難自禁，握住了小山的手：“小山。”小山一驚，抽了回去。眼見司龍努力按捺住心中失望，又道：“可是，你即便去參加武舉贏了，最後也不會開心。”

小山點點頭：“我知道。”但是他依然想去。就像那日他衝上歸雲山莊，明知道自己會結局悲慘，可依然去了。如今也是一個形勢。不同的是，今天麵對已經預定的結局，他有心想去改變些什麼，想去證明些什麼。

“因為，我現今已不是獨自一人了。”他想著慕容白，他是那樣溫柔地待他，因這份溫柔他願意再去努力嘗試相信生命中的一些東西。

司龍也知他所指，臉上埋入暗影，片刻後卻道出一句：“好。隻要你決定了的，我都支持你。”那聲音中包含太多東西，小山聽得忍不住心中一動，司龍神情沉靜目光深重地看著自己，自己沒來由的精神緊張一時竟不敢與他對視，連忙又瞥到彆處去。

幻樂宮中，簫剛取了清涼的藥膏給棲龍敷上。小山那一巴掌用了暗勁，初時看不出來，過會兒就腫得不行，原是裡麵絮爛了。

她心疼得不行：“主人，你這又是何苦？”棲龍卻神情頗為歡悅：“你不懂，我挨他這一下，我們之間的仇怨就暫擱一邊。接下來他就會好好去做我想讓他做的事。”他往那榻上一臥，微閉上眼：“說起來，他這手段，還是我調教出來的……”忽的又笑出來：“司龍啊司龍，以後才知道，有更多要你好受的。”

簫默默退下，一直到出了廳口，才有一顆淚珠兒從那臉上輕輕落下。

司龍和小山二人自街口分手，司龍本想把小山送回府，小山卻連說不要。他原本就覺得跟司龍呆一起沒有和慕容白在一起放鬆自在，如今更是多呆一刻便坐立不安。他急急跳下車跑了，看在司龍眼裡隻能無奈笑笑。

司龍回了軍畿處，想起方才小山叮囑自己，他參加武舉的事先不要讓慕容白知道。司龍知他意思是不欲讓慕容白擔心，自是答應。另外，他雖尚不明白棲龍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卻有一兩分的明白，結局終究是不會讓小山和自己幸福。還有一事，他原本命人去跟唐老夫人商談，想以此次武舉中唐門奪冠為條件，換她一件物事。唐老夫人已經答允了，這會兒又插出棲龍這一杠子，隻怕不能如願了。然此事萬不能讓小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