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自回府,見著慕容白已回來了。問他方才哪裡去了,他隻說自己無聊去賭坊轉了轉。慕容白又喜孜孜地拉他回房,小心翼翼捧出一個檀木小匣子,小山見他動作神神秘秘,不覺好笑。慕容白端坐桌前,將那匣子遞給他:“送你。”
他神色含笑,小山看得心中溫暖,打開一看,卻是一塊古龍鳳玉佩,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細膩溫滑,顯是被人佩戴慣了的,翻過背麵一看,刻的四個字:“不離不棄”。
慕容白道:“這是我家傳之物。母親隻給了我,我的兩個哥哥都沒有的。”他又從脖子處掏出一條絲線,也係著一塊一模一樣的玉,翻過來給小山看,上麵也是四個字:“不爭朝夕”。小山心中突突跳起,這玉佩顯是一對的。他將那玉放回匣子裡:“這麼寶貴,送給我如何使得?”
慕容白搖頭:“若不是你,我也不會送給彆人了。”他也不顧小山再阻止,站起身隔桌將那玉佩給小山戴上。小山隻覺眼中酸熱,慕容白道一聲好了,又摸摸小山的臉:“怎麼又哭了?”小山拉過他的手在他那手背上狠命咬下去,慕容白雖皺眉卻不抽回:“小山?”小山隻一昧咬著,直到口中感覺到了甜腥氣,才放了開。也不說話,隻是從懷中拿出藥膏給他抹上。慕容白也隻是眼神寵溺看他,想來他心裡,是有許多情緒要發泄,卻是說不出口隻能如此。
晚間用過飯,慕容白在房間沐浴過,想著月色剛好適合對飲。便想去叫小山,小山卻抱了一壺上好的花雕先來找他,又命廚房蒸了螃蟹和做了幾碟小菜,就在慕容白房間裡開起了螃蟹宴。
螃蟹肥美,佳釀微醺,兩人喝得儘興。小山一杯飲儘歎道:“我爹在世的時候,是最喜歡吃螃蟹的。”慕容白知他回憶過去:“唐伯父的字畫也是極好的。”唐峰是在三年多前,與陸歸雲一戰而亡的。此時小山提起,他怕他會傷心,故想著力扭轉話題。
小山卻神色傲然:“我爹本來就不喜歡做什麼門派掌門,他隻喜歡書畫醫藥,唐門的頂尖毒藥裡,有一多半都是他配製的。”他又喝一杯:“他原本可以是個極快樂的人,隻可惜,他上一個並不愛他的女人。”
慕容白默默無語,他自從知曉小山身份,也有意無意打聽了許多。知道唐老夫人原是江南有名的杏林世家之女,因有族人在宮中為太醫的惹了禍,故被舉族流放關外。卻不知怎的遇上了唐峰,唐峰對她一見傾心,將她救了下。因她擅醫用藥,故唐門內部對這件親事也是極為滿意的。隻是他夫婦二人婚後相敬如冰,唐老婦人對二子唐一山,尤為冷漠。
小山繼續道:“那個女人生了我,我本該叫她母親。可是共同生活十五載,她從未有將我視為親子看待。我原以為,自己是最可悲可憐的,可是有一次我問爹,為什麼娘從來不對他笑,結果你猜怎的,我竟看到了爹眼中有淚光。”
慕容白聽得心中不忍,小山又笑:“她隻待我大哥是極好的,我唐門上下都知道,她嫁入門時已是懷有身孕。她愛的人,想必就是我那大哥的父親,所以才會對我爹那般冰冷。可是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我爹能默默忍受這些,依然十幾年如一日地愛著她?”小山又喝一杯,他喝得急,一壇酒已經見底,他又道:“我更不明白,縱然不是所愛之人的血脈,我也是她親生骨肉,為什麼……為什麼她要這樣對我?”
這一句問得太過淒涼不甘,慕容白早已不知說什麼才好,隻覺切身體會小山的心痛不可當。眼見小山已趴在桌上了,口中猶自喃喃問道:“為什麼……為什麼……”過了會兒,聲音漸漸低下去。他知道是酒勁上來了,就近扶他上床去休息。
小山躺在床上,他正脫他鞋襪,卻忽然又聽得他清楚沉靜地來了一句:“阿白,我一定要親口問她一句,當初為什麼要生下我?問明白了,我也就死心了。”
慕容白把他攬在懷中,也點頭:“好,我陪你一起去問。”小山嘴角略抽起一個笑,反手將慕容白抱住,另一隻卻去扯他衣裳。慕容白一驚,眼見小山臉在眼前,眼波流轉,醉靨如花,一時腦中熱氣上湧,索性將小山全身平躺放下,褪下他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