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龍嘯雲和一眾在興雲莊內常駐的江湖人士的麵，一派風流公子樣貌的林賦樂將林詩音輕輕抱起，旁若無人地就向著莊內走去。

不，她並沒有旁若無人，因為她抬腳的同時吩咐那個看起來是車夫的阿賀將車從角門停進去，並招呼了少年阿飛跟她一起進門。在林詩音抬頭看過去的時候，輕聲解釋道：“我新認的兄弟。”

林詩音半抬起眼虛虛看了一下，點了點頭。依舊偎在林賦樂的懷裡。她突然覺得這十幾年的疲憊一瞬間全部湧了上來，讓她隻想安穩地趴在這個自小依賴的懷抱中好好地睡上一覺。不管這個突然出現的賦樂是人是鬼，隻要是賦樂，她都安心。

然而總有人見不得這安心。

“詩音，你這副樣子，成何體統！”

林詩音仿佛才從夢中醒過來，從賦樂的肩頭看了自己嫁給的那個人一眼。

“你不知道嗎，夫君？

“這是賦樂啊。

“我們林家，除了我，就隻剩下她了。”

一片靜默之中，林賦樂微微勾起唇角，腳步穩健，目不斜視，徑自向後院而去。

泠音苑是原來林賦樂居住的地方，緊挨著林詩音住的小樓。隔了一池荷葉過去，便是當年李宴樂居住的克己齋。

而如今，兩處皆是塵灰滿地，久無人跡。儘管這些日子不少客人入住興雲莊，這兩處卻因著林詩音的態度無人敢動。

至少是明麵上，無人敢動。

本來李尋歡的冷香小築也沒有人住的。不過凡事總有一個例外。

林賦樂在泠音苑門前停了一停，將林詩音抱進了有侍女守門的小樓。餘光瞥見阿飛在轉角處悄無聲息地翻身入了泠音苑，賦樂在心裡微笑出來。

依然是，如在夢中。

“賦樂……？”

“嗯。”

“你——真的——回來了？”

“是我。”

“你——”

“我沒事。”

“可是……”

“對不起，沒能早些回來。”這十幾年的分離，甚至比她們姐妹兩個在一起的時間都要長。

“……”詩音慢慢地搖了搖頭，伸手將賦樂的手牢牢抓住，眼淚又滾落下來，“大表哥不在了……”

“……嗯。”

“姑父也走了……”

“……”賦樂抬起沒被抓住的手，將詩音攬到懷裡，緊緊抱住。

“表哥他……不要我了……”

詩音的聲音，很低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