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是子夜。
她抬起頭,看見他,愣住了。是他嗎,他回來了?
南月見他愣住了,微笑著又問了一遍:“那裡麵有酒嗎?”
心開始狂跳起來,這麼相似的場景,是他,是他回來了!子夜抓住他的手臂,幾乎要落下來。前世今生,真的有前世今生!等了這麼久,他居然,居然再一次回來了!不敢相信,但是手所觸及處卻是真真實實的活人。她想說你回來了,但是卻發不出聲音。心裡幾千個幾萬個聲音在喊“你回來啦”“你回來啦”“你回來啦”。
“姑娘,你怎麼了?”回應卻完全是麵對陌生人的口吻。
子夜的心沉了一沉,怎麼了,不認識了?什麼也不記得了嗎?我是子夜,是你舍命救下的子夜呀。
麵對滿是疑問的一雙眼,他輕聲地道:“姑娘,你沒事吧?”依舊是微笑,淡淡的微笑,帶著他特有的燦爛。
為什麼會不記得?為什麼?子夜忽然感到心慌。想找出什麼來證明。證明什麼呢,證明什麼呢?對了,劍,還有他的劍。慌忙地想去拿劍,卻生怕一鬆手眼前的人就消失了。怎麼辦,怎麼辦?筆,旁邊有筆,紙呢,紙在哪裡?沒有紙?好,就寫在櫃台上吧。“等我。”子夜扔下筆,匆匆跑進裡麵房間。等我,青崖,一定要等我。
南月驚訝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看著櫃台上的字,“等我。”好熟悉的話,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聽過了。
子夜氣喘籲籲地跑回來,懷裡抱著一把劍。她把劍遞給他。
他手足無措地接過來,看,“沒有什麼特彆的啊?為什麼要給我看這個?”還是淡淡的,隻是有點驚訝。
不記得了,那種陌生的神色敲碎了子夜心裡的什麼,她一直以來堅守的記憶一點一點地崩塌下陷,沉進無邊的黑暗裡。原來一切隻是自己一個人的執著,一個人的守候。傻,人且不記得,劍又何為?
淚水就這樣突然毫無預兆地流下,原來一直隻有自己一個人。隻是一個人而已啊。有點累了啊。她頹然地坐下。淚水仿佛是從開始到現在所有關於他的記憶想一下子流掉了,不停地往下落,往下落。
南月在一旁詫異地看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恨你,恨死你了,為什麼會不記得了,為什麼會什麼都不記得了,至少,至少,記得名字也好啊。對了,名字。抓過筆,在桌子上寫,“子夜”
“你叫子夜?”南月問。
月光清亮的夜裡,安靜的店堂,一個女子在痛哭;旁邊站了一個男子,不明所以,立著。他們像來自兩個世界,無論是衣著,還是神色。
時間靜靜地流淌。
不知過了多久,女子用一塊白色的帕子擦了擦臉。帕子是青嵐死時在他懷裡發現的,一直不曾用。但是,帕子隻是帕子而已啊。
還是可以正視這個陌生的人,還是可以安靜地提筆:“你有什麼事嗎?”
“我?沒有啊。不過,你還好吧?”
搖頭,表示沒事。
“那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