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莫欺少年窮

慶曆二年，春天來的早，立春趕在春節前就把地裡蟄蟲，天上的雷公都喚醒了，烏鎮外頭的河水泛著白沫開始慢慢得湍急起來。街市的青石板路初初從乾冷的天氣中醒來，內裡得寒氣在漸長的日頭下絲絲化開，開始變得有些潮濕，使烏城的大人們覺出些春寒料峭的味道，倒是孩子們都比往常興奮得多，二踢腳，八百響，劈裡啪啦，從日頭剛剛出來到長庚高懸還是沒完沒了，仿佛唯有如此，才能驅散籠在這個鎮子中的濕寒之氣。

正月初十的淩晨，鞭炮的喧囂還沒散去，遠遠的天邊，啟明星剛剛探出腦袋，一輛不起眼的黑色的馬車，就“咯吱咯吱”得壓著烏城最大最平整的一條路，看著樣子要出了城，上了官道去。守著城門的幾個兵丁早就耐不住思鄉得寂寞，在白日鎮子裡的狂歡中耗儘了那一點軟趴趴的陽氣，早就三三兩兩，勾搭著幾杯老酒下肚，脫個赤赤條條滑進哪個窯姐的被窩裡暖身子去了。

趕車的，是林家的老把式林二十一，最是沉默寡言，手上得活計卻是漂亮，遠遠見了城門，手上慢慢得加了勁，馬兒便乖乖巧巧得慢下步子來，踩著小碎步緩緩得向前。

馬兒臨近了城門，低低得打了個響鼻，城門卻依舊是緊閉，懸著得氣死風燈也紋絲不動，彆說是人，連個鬼影都沒……眼瞅著就要到卯時了，林二十一不由得聳了聳背脊，無意識得晃了晃腿，厚厚老繭的大手，攥著韁繩微微得開始出汗，馬兒踢踏著碎步走得更加無聊，垂著頭，尾巴一擺一擺，在趕那不知何處的蒼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