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個……啊那些繁文縟節就省了吧，最重要的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啊！哦嗬嗬嗬嗬，”司儀揮手示意安靜，“那我就直接問了，咳咳，容天翊先生，你願意娶江曉晴小姐為妻，無論她生老病死，都不離不棄，陪伴她一生嗎？”司儀清嗓，規規矩矩還是蠻有幾分神父的味道。

“我願意。”三個字，言簡易賅，一掃這場玩笑似的婚禮中嬉鬨的氣氛。惹得曉晴也不鬨了，兩人本就是眾人的焦點，此時不再像剛才那般孩子氣，天翊正色的麵容愈發顯得柔和，眉目間一片清朗，不太適合男士的黑亮眼眸中似有光華流轉，一時間竟生生帶來莊重的感覺。不論怎樣，一生的承諾終究惹人豔羨，執手笑看年華體現在眼前的一雙璧人身上，依稀看見神聖。有點不真實，我心裡笑笑，忘帶隱形眼鏡了。

“……啊！神啊，果然我還是無法原諒你啊！居然把天造地設的一對放在我眼前還讓我孤身一人，阿門！”司儀滑稽地劃了個十字，又激起一陣笑聲。曉晴有些紅了臉，但還是沒說什麼。天翊已經見怪不怪了，多半在回想怎麼事後好好“請教”一下這位司儀。

“啊，神啊，我還是決定原諒你的疏忽了！唉，如此深情真是天上有地上無，我想江曉晴小姐也一定願意嫁給容天翊先生為妻吧！好了，互換戒指！”司儀擅作主張就封死了曉晴的話語權，不過還好新娘感動中，不以為意。若惜差點笑出聲來：“這個人是和天翊串通好了吧？”“瞎說，我家兒子怎麼可能做出這麼缺德的事呢！”曉緒這個天翊的“乾媽”義正言辭地反駁，“要做就要更加高明一點嘛！”我差點吐水，果然高智商的人內心不可揣測。

一會兒，有兩位女侍上前，托盤中放著兩個精致的戒指盒。天翊嘴角不自覺地一勾，露出淺淺的酒窩，伸出修長的手指打開了左邊的盒子，取出一枚精巧的尾戒，認真地戴在曉晴的左手無名指上。由於坐得進，我的耳朵忠誠地接納了天翊不露聲色的七個字：“手指太粗，大，餅，臉。”

沒有誰比我們這群人更了解天翊的意思了，曉晴的臉色瞬間處於爆發的邊緣，剛才的感動蕩然無存。有點苦笑，這對前世今生的冤家！

暴怒的後果下，曉晴近乎粗魯地給天翊“箍”上了戒指，趁人不注意之際不顧腳傷狠狠踩了天翊一腳。看見眼前這場景，天翊微微抽搐的表情，賓客們不明就裡的掌聲，我隻覺得，嗯――和諧，對，近乎怪異的和諧！

胡思亂想之際，聽見亦舒爽朗的笑聲：“哈，天翊可是妥協了很多啊！以前再不顧形象都要找曉晴好好‘理論’一番的。”以前……我眯起了眼睛。

天翊忍了忍，一揮手，一個女侍會意地上前。咦？竟然是一束百合？天翊看似要報複曉晴，把花往曉晴手上彆扭地一塞：“喏！我自己種的，果然是你喜歡的花，和你人一樣難伺候！送你了，反正也隻活下來這一棵。”連帶說話也彆彆扭扭，不知是害羞還是故意。“哇――”在場賓客中不經世事的少女們都羨慕地驚歎。不過女主角似乎不太配合，一臉強迫中獎加極度茫然的神情。司儀此時為走出被冷落的陰影，興奮地“狂吼”：“哇！！！真是好浪漫啊！我們的新娘是不是應該給新郎一個吻作為回報呢？”這是今晚司儀說的唯一一句引起眾人注意力的話。會場氣氛一下子沸騰起來，“接吻！接吻！接吻！……”人們樂此不疲地喊著，每個婚禮都有這麼一個強迫中獎的橋段，不過新人們應該很樂意被強迫。我望向不遠處彆扭又幸福的兩人，同時敏感地感到背後有數道擔憂的目光，我沒回頭，臉上笑意愈盛。

在遲疑了好幾秒，兩人四唇相接，完全地嶄露出幸福和美好，大膽直接得不知變換個角度。眾多看客們立時鼓掌歡呼，仿佛看到了一場極好的戲。是的，的確是一出完美的戲。

月涼如水，夜間的清風吹去滿身心的浮躁，拂過我有些淩亂的發絲。我抬眼，望向這燈火通明的大廈，裡麵一定熱鬨非凡。我撥去額前的劉海，從高向下看竟生出一股蒼茫的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