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在這兒。”來人的聲音沉穩爽朗,我沒有回頭,淡言:“你也出來了麼?”
“沒辦法,裡麵實在太吵了。”亦舒無奈地聳聳肩膀,“都快攪成糨糊了。”
“唉,你睜眼說瞎話的本領真是越來越強了啊。”我眼瞅著眼前凸出的石階,直接走過去坐下,“現在應該在鬨洞房吧。”我們所處的地方是一個類似於廣場的平台,位於“Lily”這座大廈正對麵,邊緣的石階位於較高處,遠景近景都收入眼中,不錯的地方。
亦舒見我如此不顧形象,也無謂地走近,在我身邊坐下。我順手遞給他一罐廉價的“三得利”,也為自己打開一罐。猛灌了幾口,吹著夜風夜覺得頭腦清醒了幾分。亦舒為了維護他那假惺惺的斯文,隻是輕抿了一口便放下了手:“喝酒傷身,彆灌太多了。”
“曉緒和紫蕭鬨得正歡騰吧,”我放下手中空空如也的酒罐,隨手打開一罐新的,“怎麼不去陪她們湊熱鬨了?曉緒萬一找不到你,我看你日子又要難過了,畏妻如虎啊……”
“不至於吧,”亦舒無奈地一笑,伸手輕抿了一口啤酒,“隻不過是讓讓她罷了,平時被我罵白癡的時候多了去了。沒辦法,現在被她吃的死死的。”眼中卻分明噙滿了微不可察的幸福。
我眼光一閃,沒再多說,隻是抬頭望遠處的夜景。亦舒見我沉默不語,竟挑了個最差勁的開頭:“你不去陪她們嗎?”話一出口便緊緊收住,隨之而來的沉默仿佛在為剛才的發言深感後悔。我微微一笑,聲音連自己覺得都帶著難以言明的苦澀:“我自認沉穩冷靜,淡心理承受能力還沒強到那個地步吧。”
“抱歉。”亦舒看著我麵前三個空酒罐,終究皺起了眉頭,“都說了彆喝太多了。就算酒量再好也不行!”他知道我不會聽,便伸手奪過我手中正欲打開的第四罐。
我望著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隻覺得神智異常的清醒。“很美吧,”我出神地望著眼前的燈火通明,似是亙古的黑夜也無法降臨的地方,本以為靠近這驚心動魄的美亦有無法抑製的疼痛,此時卻隻有無邊無際的空落寂寞,“嗯,酒的確不好。”
亦舒愣了一下,顯然聽出了弦外之音,隨即一聲歎息:“唉,你怎麼變成了這樣!”聽著這心疼的嗔怪,我一滯,隨即綻開一個無比完美的笑容,破碎在悲涼的夜色中。為什麼會這樣呢?我也想知道。這個世界上充斥著太多的為什麼,沒有誰能真正讀懂他人的痛苦。與這美好的繁華盛世相比,區區苦惱何足掛齒。隻是我刻意散去的,為何不連自己一同散去呢?而今心中漫長的匍匐從何而來,早已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