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綱吉的死自然是轟動了整個西西裡,哦不,或許不止西西裡,全世界範圍內的黑手黨都從這一次巨大的震動中感覺到了些許的不尋常,情況越來越緊急。
天氣也變得很不好,大家很多天沒看過陽光了。
但所謂小事千鐘,大城暗動。明明是發生了這麼巨大的事情,雙方也是不急不緩,不過就在某一天,白蘭突然下命令讓密魯菲奧雷家族對彭格列進行獵殺活動,一時間腥風血雨,很多人都殺紅了眼連老人和小孩都不放過。
這些事情羅德自然是不知道的。
不過他發現一時間所有人仿佛都忙起來。傑索家族的人天天跟著白蘭東奔西走,也沒人來管羅德會不會逃走。
沒人管他,羅德自然清閒,不過他也不急著逃走。
這些天,白蘭沒怎麼拘束著他,任由他在彆墅四周走動,他也沒辜負白蘭的一番好意,每天東走西竄,把房屋的裡裡外外都已經打量了一遭,就等著什麼時候來個時機趕緊到逃出去,待在這兒每天都提心吊膽的。
可是還沒等到羅德想出辦法逃出去的時候,白蘭就來見他了。
羅德自從沢田綱吉去世之後每次看到白蘭就安靜下來。不說話,不看他,完全無視。白蘭倒也不怎麼生氣,反正羅德從來就這性子,充其量也就耍耍小性子,哪敢真的跟他鬨翻。況且……沢田綱吉不可能有那麼大的魅力讓他忘不了,他們認識才不過短短兩個星期不是麼?
“羅德。”他喊他。羅德轉過臉去不搭理他以掩蓋自己突然見他的慌亂,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白蘭見他偏過頭去也不在意,隨意地笑笑:“我聽說你最近很積極嘛。”
閉著藍眼睛的羅德先生睫毛顫了顫,似乎想要睜開。
打開一包棉花糖,濃鬱的香氣讓羅德鼻子動了動,眼睛快要睜開了。白蘭看他漸漸動搖,心下好笑。
“你是不是想出去玩兒?”誰都知道羅德天生性子野,想把它捆綁在自己身邊根本是不可能。傑索大人倒也想得開,既然困不住,那就放開好了,反正,他早晚也是自己的。
“既然想出去,就去吧,我也不攔你。”
羅德一雙藍眼睛在聽到這句話後毫不保留的顯現出來,他瞪大眼睛看著白蘭仿佛看到了一個白毛妖怪,眼睛骨溜溜地轉動,深深的透出不信任。
白蘭看他完全不相信自己的眼神,搖頭失笑。
“既然你不想出去,待在這兒也好。”
“不,我想出去。”羅德一把轉過棉花糖衝過來,臉色漲紅道。
“拿去收拾行李吧。”
“不用了,我沒什麼行李。”羅德起身就要離開,根本就不想從這裡帶走任何一個東西,這裡也沒什麼東西是值得他留戀的。
白蘭斂了笑容,聲音有點冷:“沒行李,你不想要我的東西?”
羅德回頭,白蘭沒了表情的樣子真心讓人覺得很膽寒,身體顫顫,羅德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說:“我直接就回法國,不需要帶什麼行李。”
“法國?”白蘭偏頭扯起笑容,“我說你可以離開意大利了麼?讓你出去玩可不是讓你去法國的。”
“難道不想讓我離開意大利?”
羅德轉回頭立刻不解了。白蘭是怎麼回事啊,明明都答應放人,又不讓人離開意大利。他一個法國人,在意大利人生地不熟的,熟人沒幾個,估計找也找不到,最後還不是會被他帶回來。
不過若是想到這兒就通了。
羅德背過身去冷笑。白蘭也算是用心了,放了他原來是為了讓他心甘情願的回來,這主意打得不錯啊。
“我知道了。”羅德轉回身接過白蘭遞上的行李,大步流星頭也沒回地離開了彆墅。
白蘭站在三樓的玻璃窗前看著他離開,眉宇間夾帶著落寞和驕傲,如此矛盾的情緒出現在臉上讓人不由得疑惑。
“先生,你怎麼突然就放他走了?”後麵的仆人懷著謹慎的心情小心翼翼的發問。
白蘭眯了眼睛,笑起來。
為什麼放他走?他可從來就沒放他走過。
隻是,如果不放他走,自己又怎麼知道那群彭格列的所在呢?
沢田綱吉是個偉大的boss,但他也是個善良的boss,羅德為了給彭格列帶口信被抓住,就算自己沒把他救出去,將來有一天羅德被自己放走了,彭格列也一定不會放任不管。再者,若是彭格列不接受他,羅德沒有熟人在意大利待不下去,自然會回來的。孰輕孰重他都沒有損失,放開他是為了得到更多,這是一個很劃算的方案。
“放他走自然是為了讓他心甘情願的回來……”
羅德從離開白蘭的彆墅就一直往前走,他不敢回頭,他怕。意大利是個危險的國家,從很多年前他就見識過了。這也是為什麼他一直不肯再踏上這個國家的原因。
現在既然離不開這裡,隻能暫時找個地方住下來再作打算。
羅德思索了一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急忙去翻白蘭遞給自己的行李。裡裡外外找了三遍,裡麵一分錢都沒有。
羅德真是哭笑不得,他該說什麼。這麼想想白蘭也算是個人才了,放他走又不給他錢,就算不給他錢至少應該把攝影機還給他吧,結果呢,剛剛自己下樓之後問了管家自己的攝影機在哪兒卻被告知,白蘭不準他帶走。
這算個什麼事啊,就是整人也不帶這樣的啊,這不是逼著他犯罪麼。一想到犯罪,羅德又想哭了。當初他好不容易被reborn說服去日本捎口信順帶賺點灰色收入,結果就被抓了,錢沒拿到差點連命都搭上,好不容易被放出來,僅剩的錢也被沒收了,現在這不是逼著他橫屍街頭麼,要不要這麼衰啊。
甩甩頭,羅德邊走邊撇去腦子裡這些不好的信息,人言道:車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就不信自己會那麼可憐。
事實上他就是那麼的可憐。
小學的時候老師常常教導我們,上帝為你關一扇門總會為你開一扇窗。他信了,大家都信了。可是老師說漏了一句話,那就是:為你關門同時開窗的條件是上帝他老人家心情好。若是他老人家哪天心情不好了,彆說門沒有,連窗都彆想尋見。
那我們要怎麼辦?
答案是——活下去。一時找不到出路沒關係,但前提一定要活下去,隻有活下去才能找到出路。
羅德望著麵目全非的巴勒莫街道,心下淒然。這才多少天啊,建築物倒的倒,毀的毀,現在全城都蔓延灰塵,街道上到處都是垃圾和槍支彈藥的碎片。
這還是他認識的巴勒莫麼?
自然不是。自從彭格列的boss沢田綱吉死亡之後,彭格列雖然整體沒亂,但卻被意大利大部分的黑手黨獵殺,一時間,威風不再。
現在隻要一想到沢田綱吉,羅德心裡就難過了。如果自己沒有被抓走,他也不需要來救自己,如果沒有那回事,他也就不會離世了。說到底還是自己害了他。
低下頭去,羅德站在空曠的大街上有些不知該如何走前方的路。
其實羅德的想法過於天真了。他並不清楚黑手黨的事情,一心以為是自己害的沢田去世,但就像沢田自己也很清楚的那樣,就算沒有羅德,白蘭總有一天也會找個機會邀請他去談判,被殺與活著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羅德苦笑,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好久都沒遇上什麼人,整個城市仿佛一下子被世界拋棄了一樣,沒有人,沒有活動,商店關門,生活狀態完全停止。
連個人都找不到,要怎麼活下去。
羅德轉回身去,打算找找其他方法離開這裡,他知道希望很渺茫。
幸運的是,希望雖然渺茫卻還是有的。沒過多久他就在廢棄的倉庫裡看到了一個人,一個沢田的朋友,似乎也是彭格列的人。很顯然對方也看見了他。
兩個人互相朝著對方走過來,默契十足。
“你……”
“你……”
有些尷尬,羅德不好意思再開口,現在他麵對彭格列的人都覺得心裡愧疚。
“你是羅德•奧利安。”
“是。”完全不似在沢田麵前的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羅德現在成熟嚴謹的像一個老人。
“你好,我是山本武。”對方友好地伸出手。
羅德遲疑了一下,也伸出了手,開門見山地問:“彭格列不是被獵殺了麼?怎麼你們還在這兒?”
“我們正打算離開回日本。”山本也不是照片上那個爽朗的少年了,周身散發著成熟男人的氣息,還隱隱地有悲傷的氣息。
說完這話,山本就打算離開。羅德喊住他:“我能跟你們一起回去麼?”
山本回頭有些不解,“我們現在被獵殺,你跟著我們會很危險。”
“這個我不怕,隻要能夠離開這裡就好。”
電光火石間,羅德想起了自己離開前白蘭嘴角揚起的笑,似乎有什麼陰謀。心裡劃過不安,羅德眉頭緊鎖。
“羅德先生,你怎麼了?”
“沒事。我就想問問我能不能跟你們一起去日本。”
山本慣性的想要拒絕,腦海裡又想起了沢田綱吉離開前的話‘儘量滿足他的要求,到底還是因為彭格列才讓他陷入危險當中’。
自知有愧於他,山本沉默一會兒,才道:“……好。”
跟著山本一同上了直升機,雖然大家看到他的同時都皺起眉頭,但至今還沒有誰打破安靜的氣氛開口說話。
山本就像是根本沒有發現其中的壓抑,拿過食物遞給他,友善地說:“先吃點東西,還要過好一陣才能到日本。”
他一離開,飛機上坐著的彭格列人員立刻像開了閘的猛獸,一個個向羅德衝過來,表情不善。
“山本居然還對你那麼好,要不是你的話,boss也不會……”其中一個人開口說了到這兒之後,立刻頓住聲。沢田綱吉現在是彭格列的一個禁忌。
大家統統望向羅德,對方的表情很是得體,沒有悲傷也沒有喜悅,甚至可以說是麵無表情,看起來就像什麼都不在乎一樣雲淡風輕。
羅德很快就看到一個銀色頭發的男子麵色凶狠地把剛剛說話的人帶走了。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羅德借口上廁所跟在了他們後麵。
直升機很小,能夠隱蔽說話的地方也不是太多。衛生間外麵的角落裡,羅德聽到對方斥責剛剛說話的人。
“十代目的話就是聖旨,他說不能動這個男人就是不能動。我知道你很不甘心,也很想把對方揍了解氣,但是既然十代目信任他認同他,我們也必須尊重他的選擇。這個道理,你明白?”
“我知道了,獄寺先生。”
原來那個銀色頭發的男人叫獄寺隼人。羅德靠在牆壁上閉了眼。獄寺隼人他是知道的。沢田綱吉沒回提到他表情都很溫柔。說他是第一個認同自己跟隨自己的人。雖然很多時候,太過於盲目,但獄寺隼人應該是他所有的守護者裡最尊重最信賴他的人了。這也是為什麼每次沢田綱吉有什麼事情都願意說給他的原因。
獄寺隼人是沢田綱吉最忠心的屬下,是沢田綱吉最信任的同伴之一。
他們走出來的時候,羅德維持靠在牆壁的動作沒有改變,獄寺隼人抬頭看了他沒有說話。走過羅德身邊的時候,聽到他說:“謝謝。”
腳步一頓,獄寺隼人冷笑:“不用感謝我,謝謝十代目吧。”你都還沒被放出來就先替你做好了一切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