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大爺都堅持下來了哎,你要堅持不了,本大爺一定追到地府也把你揪回來……哼哼,罰死你!
到了……到了啊,為什麼破蜀山派要修那麼多台階嘛,一級,兩級,三級……還有?!啊,我不是故意辱你師門的,我、我、我的腿真的在打顫啊!
……呼、呼、看到沒?你的師父師伯師叔師弟們,全都出來了哦!
太好了……太,好了……你,不會有事了吧……?
後來百無聊賴地在他房裡轉著,他景天有些不屑,嘖嘖,做道士的都要搞得這麼不食人間煙火嗎?看這擺設,一致的素色,一板一眼的,有什麼趣味?東摸摸,西瞧瞧,嗯,就讓我景掌櫃來瞅瞅有什麼值錢的玩意兒好了……咦,這個玉瓶成色不錯,那個香爐,看上去有些年頭……
折騰了半天,他拍拍手,無聊!
一屁股坐在榻上,他皺著眉望著這間不大的屋子,四麵白牆,床上的被褥疊得整整齊齊,案上的物什擺得井井有條,牆上的字畫是四四方方,幾上的銀瓶端端正正地立著,牆角盆栽植物細莖綠葉,花瓣潔白纖長(這描寫看著眼熟不?景天把卿卿臥室的模樣都照搬過來了哦~~^^)……哎,這字好得很……眯著眼巡閱過去,景天笑得像偷了腥的貓。“上善若水”?嗯,這寫的挺玄妙的什麼意思啊?等等,這不會就是白豆腐自己寫的那個吧?一躍而起,湊近,白紙上留著乾涸的墨跡,一筆一劃,柔熟而內收,轉折處又帶出些鋒芒,平平靜靜,心胸開闊,神清氣定。這樣啊……那不就是我的了?
呸呸……想什麼呢你,白豆腐又沒那什麼!烏鴉嘴,烏鴉嘴!
可是蜀山的人上上下下乾嘛都不讓見他啊……那幾個老頭子笑得一臉不懷好意,小師弟們還成天橫眉怒目一副跟他苦大仇深的模樣……怎麼,不待見他景大爺啊?不過,聽說白豆腐昏睡時一直念著他睜開眼第一句話也是問到他時,他還是相當有點沾沾自喜的。
呃,不過這個……白豆腐啊,可千萬彆動氣啊……
本大爺也就是一時興起了,才給你房間增添點“潑墨”效果的,嗬嗬、嗬嗬。
後來,白豆腐醒了,還沒來得及觀賞他的“傑作”就匆匆趕來了後山。
毫不猶豫地凝氣於指劃破手掌,白豆腐你這是心疼我呢還是太任性了嗬……握住他白玉般的、一樣滲著血的手掌,一起按在冰涼的石印上,白光奪目,老頭子說他們得到了神界的認可……
【晃著空杯,沒有液體激蕩的聲音……】
後來,他們在天庭決裂;卻還一起並肩與邪劍仙鬥,為了天下,為了蒼生……
【有腳步聲從外麵傳來……】
後來,他以為他死了,那一刹那心如死灰;當邪劍仙拿他女兒當賭注時,他跪倒在他靈前,暫時封住所有噬骨的疼痛和瘋狂的思念,祈求他給予他一點堅定的信念,轉身,決絕……
【“景兄弟、景兄弟……”略帶著點疑惑的聲音響起】
後來,他知道他沒事,可他卻因為那個前世深愛的女子而逃避……他在月下把酒,醉眼朦朧,在船頭指天疾呼:“徐長卿,回來!”……
【聲音越來越近了……大概,幻聽吧。】
後來,他在蜀山道上贈他《道德經》,他依舊油腔滑調,卻在轉身大步踏出的時候,不小心被飛雪打濕了眼底……他在雪中起劍而舞,刻下“蜀道難”,紫衣的身影終究離他的視線越來越遠……
【“景天!”聲調終於上揚了幾分,來人頭疼地看著桌邊把臉埋在手臂裡對他不聞不問的人,終是無可奈何。】
景天胡亂地在臉上抹了一把,抬眼。
怔然。
“白、白豆腐……?”
“是啊,我叫了你那麼久,你好像完全沒反應啊。”淡淡的笑顏,徐長卿一襲白衣,放下手裡的東西,攬襟坐下。
“你、你,你你你……沒走?”
“我的劍還留在這裡啊。”
“那你一大早乾嘛去了啦?!!”醒悟到自己的傷情完全自作多情,某人跳起來,幾乎惡狠狠地問道。
“我以為,你需要醒酒湯。”溫和地一笑,徐長卿抬眼,微微逆光的容顏,不急不惱地道。
“還有……已經二十九了哦。”細如蚊蠅的聲音小心翼翼地傳入景天的耳朵。
“啊?”
“過年啊……你,不打算準備嗎?”抿唇一笑,他低頭掩飾掉臉上的微紅。
“白豆腐你……”景天忽然覺得,如沐春風。
放在桌上的,有醒酒茶,有筆墨紅紙,有酒,有爆竹煙花。
“白豆腐……長卿!太好了!”
“景兄弟……放、開……唔,景天!!!”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有你在,真的。
可以好好地過一個新年了。
與你攜手……把那舊年送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