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繼續呆在這裡肯定會肢體壞死,到時候要截肢就麻煩了。
他喚醒光腦,呼叫了最近醫院的急救電話,將定位發送過去,又突然想起救護車不進灰色地帶,他們不能一直等在這裡。
“還是要出了這段路才行。”
耶爾左右看了看,這種混亂的黑市小巷,也許會有推車之類的東西。
但每次迫切要用上什麼東西的時候,那樣東西偏偏就不在,不用的時候反而隨處可見。
他到處扒拉了一會,在感覺到雌蟲體溫越來越低時果斷放棄,想了想,將自己的羽絨服脫下,隻留下最裡麵的薄毛衣。
一陣寒風吹過,耶爾猛地打了個哆嗦,渾身都僵住了。
……好冷。
他將那件暖烘烘的羽絨服裹到雌蟲身上,在嘗試拉拉鏈未果後,將兩邊的袖子綁了一個結,勉強遮掩住雌蟲的身體。
然後蹲下身,將雌蟲拉扯著放到了背上,無比艱難地試圖站起身。
但像是被那一點暖意燙傷,又或者被壓迫到了傷處,本來意識昏聵的雌蟲突然痙攣起來。
剛剛站穩的耶爾踉蹌了幾下,差點又把雌蟲摔回地上。
“……彆動!”
他下意識咬牙道,不知道雌蟲有沒有聽見,但好歹不再亂動了。
背上的身體冷得像冰,沉沉地壓在肩背上,他艱難地把雌蟲往上托了托,往黑市出口走去。
……
雪下得越來越大,飛旋的白絮在暗沉的燈光下無聲降落。
層層薄雪堆到耶爾的頭上,剩餘的都堆積在背上的雌蟲身上。
他們的影子在路燈下合而為一,從遠處看就像一個臃腫的雪人在蹣跚獨行。
耶爾比背上的雌蟲矮一些,身形也清瘦,托著雌蟲的膝彎行走時,那雙修長的小腿時不時就會滑下來,費勁巴拉的。
“呼……”
白色的霧氣從唇齒間溢出,悶在毛絨絨的圍巾裡,散發著濕漉漉的潮熱氣息。
耶爾把背上滑落的身體往上托了托,手臂泛起酸痛,甚至在寒冬臘月裡熱出了汗。
背上的雌蟲就連氣息都很微弱,垂落的手臂隨著步伐輕輕晃動,新鮮的血蜿蜒而下,最終在指尖凝聚,滴滴答答落了一路。
“……你可彆死了啊。”
背上一片潮熱,是血完全浸透了羽絨服和毛衣。
耶爾喉結微動,低聲喃喃道,“都堅持這麼久了,再忍耐一會吧。”
他咬了下舌尖,強行從一片混亂的思緒中抽身,屏住氣加快腳步,往巷子口走去。
“嗶——”
遠處傳來救護車尖銳的鳴笛聲,打破了街口的安靜,並在極短的時間內向著這邊靠近。
耶爾心頭一鬆,快走幾步跑出街口,恰好對接上跳下懸浮車的醫生。
“閣下,是您叫的救護車嗎?”
“來,把他放到擔架上,小心傷口……”
救護車的門“砰”一聲關緊,蓄足能源往半空飛去,彙入懸浮軌道中。
車上配備了兩個經驗充足的醫生,在最短時間內完成了急救,雌蟲臉上厚重的血汙來不及擦,已經被戴上了氧氣罩和各種各樣的機器。
耶爾坐在一旁平複急促的呼吸,視線緊盯著雌蟲的臉,直到情況初步穩定,緊繃的肩膀才鬆懈下來。
他按了按眉心,有些疲憊地往後靠在椅背上。
角落的亞雌助手從電子屏幕中抬起頭,悄悄觀察起耶爾的側臉,心下有些驚異。
這就是傳說中的那個雄蟲閣下?
雖然早有耳聞,但距離這麼近還是第一次。
眼前的雄蟲清俊漂亮得不像話,疲憊地虛合著眼眸,眉心緊蹙。
他半身染血,極致的紅和蒼白顏色劇烈衝撞,光是坐在那裡,就有著驚心動魄的美感。
亞雌壓抑住胸腔裡的急突亂撞,完全移不開眼。
接到雄蟲的求救信號時整個醫院爆發了一小陣混亂,院長緊急派了兩個資深醫生,火急火燎地飛過來,生怕慢了一步造成什麼不可挽回的後果。
但……亞雌餘光瞥到擔架上的雌蟲,撇了撇嘴。
結果居然是為了治療一個快要死的雌奴?
他暗暗嘀咕一聲,“真是浪費醫療資源。”
然而下一秒,冷意襲擊後頸,他猛一哆嗦,驀地對上一雙深黑的眼睛。
耶爾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眸底有寒意蔓延,“你在看什麼,生死關頭擅離職守,你的職業素養呢?”
質問的語氣讓亞雌頓生委屈,咬著牙將視線轉回屏幕,有些憤憤不平:不就是一個D級雄蟲嘛,有什麼好高高在上的!
那些傳言肯定都是假的!哪裡溫柔美好了,冷著張臉是想嚇死誰?!
救治的雌蟲醫生注意到氛圍微妙,皺了皺眉,警告道,“專心,諾尼。”
說完後他轉頭看向耶爾,緩和了語氣安撫道,“不用擔心,閣下,您打的求救電話非常及時,情況已經初步穩定下來。”
“雌蟲的恢複力很強,救回來後就很難死去了。”
耶爾收回視線,看向擔架上緊閉著眼的雌蟲,神情終於舒緩下來。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