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現的女子容貌出塵,風華無雙,畢藍看呆了去,恍惚間似明白了什麼叫美若天仙。
這位大師姐是天珠峰峰主——元清仙尊座下首徒,任青悅。
任青悅拜入元清仙尊門下已逾千年,乃是拂雲宗第一個八百歲前便成功化神的仙徒,真正的天之驕子。
隻是這位師姐常年在凡間曆練,神龍見首不見尾,乍一下出現在眾人眼前,好些內門弟子見麵不識,但也驚於其非凡氣度,不敢造次。
長劍入鞘,任青悅看也不看遍地狼藉,斜眼瞥過眾人之中修為最高的駱棋:“怎麼回事?”
束縛脖子的力量忽然鬆了,顏昭落下去,跌坐在地,險些把屁股摔成八瓣兒。
她揪著領子嗆咳好一陣,好不容易喘勻了氣,眼底血色悄然褪去,抬眼,視野中捕捉到任青悅纖細挺拔的背影。
任青悅取了張絲絹,拭去指間殘餘的水跡。
駱棋尷尬地牽了牽嘴角,硬著頭皮回答:“我,我也不知道!”
先前幫他出主意的內門弟子急中生智,搶著開口:
“方才我們師兄弟幾個聚於此地修煉,偶然見顏師妹順流而下,先還以為她在水中鍛體,可細看覺得不對,駱師兄正想將她救起,不知怎麼的這孽畜就從水底下躥起來,幸好師姐及時趕到,才無人受傷!”
駱棋點頭如搗蒜:“對對對!師姐來之前,我也正要救她的!”
任青悅不置一詞,眼睫蝶翼似的顫了顫,轉而看向畢藍。
畢藍驚魂未定,猝然對上任青悅的視線,心慌意亂,心跳漏了好幾拍,眼角餘光偷偷瞄向駱棋。
後者正朝她擠眉弄眼,希望能將此事糊弄過去。
她耳中捕捉到一縷傳音:“你替我作證,我便去師父麵前舉薦你,給你最好的修煉資源。”
畢藍避開他的眼神,緊張地攥緊拳頭,沉聲道:“他們在說謊!”
駱棋臉色大變:“你!”
不等他多說一個字,畢藍噗通一聲跪下,朝任青悅恭恭敬敬行了個大禮,將經過一五一十回稟。
“我初來乍到,不敢反抗師兄們的命令。”畢藍下定決心,再拜了一拜,“是我動手推了顏師妹下水,我自知有錯,請師姐責罰!”
駱棋怒目圓睜,抵死不認:“你血口噴人!方才我們都看見了,你與顏昭在河邊爭執,狠心推她下水,我憐你新入門不懂規矩,還想替你遮掩,沒想到你竟反咬一口!”
幾個內門弟子氣同連枝,紛紛附和駱棋的言辭。
畢藍不料駱棋竟是這般嘴臉,惶急之下想找人為她作證,可她視線掃過去,師兄們神色各異,不約而同避開她的目光。
而且,他們看向她的眼神頗為古怪,輕視中透出幾分微妙的嘲弄。
畢藍孤立無援,環顧一圈後,看到任青悅身後的顏昭。
“顏師妹!”畢藍揚聲,抓緊救命稻草,“你知曉整件事的經過,你快告訴師姐,是駱師兄指使我推你的!”
幾道目光齊刷刷聚集到顏昭身上。
顏昭自顧自低著頭整理衣服,把衣袖中的水擰乾。
墨發垂下擋住她的臉頰,任畢藍如何呼喚,她事不關己,一語不發。
任青悅視線從她身上收回,麵目清冷,見她久久不應,對身外發生的一切置若罔聞,眉目間透出一絲不悅。
畢藍心如死灰。
駱棋眼中不由露出兩分得意。
顏昭把衣服整理好了,這才慢悠悠地站起來,扔出一句:“你們都一樣。”
駱棋眼中得意散去,畢藍抿唇紅了眼眶,幾位內門師兄麵麵相覷,卻無人再敢搭腔。
“夠了。”任青悅出聲,打斷這場互相推諉的鬨劇,“各自回府閉門思過,罰抄宗規一萬遍。”
駱棋麵服心不服,在任青悅麵前恭恭敬敬領了罰,臨走時卻狠狠剜了畢藍一眼,好似在說:你給我等著!
幾位師兄陸續向任青悅告辭,不多一會兒,水岸邊就隻剩下顏昭、任青悅和畢藍三人。
畢藍向師姐道謝。
任青悅淡淡瞥她一眼:“起來吧,你我乃同輩之人,不必行跪拜之禮。”
畢藍點頭,小心起身。
任青悅又看向顏昭,皺起眉頭。
這孩子,在整個拂雲宗內都可算一個異類。
無法修煉還在其次,拂雲宗也不是養不起這麼個閒人,然而顏昭成天披頭散發,落水後衣冠不整也不在意,誰路過都可以踩她一腳。
聽說顏昭的凡人生母死於三百年前的魔禍,她打娘胎裡就帶了病,渾身經脈淤堵,無法修煉。
元清仙尊見她身世可憐,便將她帶回拂雲宗收養,賜名顏昭,還將天品法寶凝魂珠贈予她護身。
可不久之後,元清仙尊也被魔人暗害,宗祠內魂牌破碎,仙體至今下落不明。
不知從哪裡傳出流言,說這孩子命格不好,克死父母不說,也叫元清仙尊喪命於魔手,宗內便無人再管她死活,任由她自生自滅。
如此過了三百年,她竟然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