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您要給徒兒做主啊!”
駱棋聲淚俱下,將自己與天珠蛟交手留下的傷露出來給大長老看。
“都怪顏昭引來天珠蛟,徒兒為了保護師弟師妹險些喪命,如果不是徒兒運氣好,恐怕今日之後您就見不到徒兒了!”
駱棋將那場麵描繪得異常凶險,尤其他說自己救人那段,藺超險些憋不住笑場,隻能狠狠咬緊牙關,腮幫子略略鼓起來,這才能顯得嚴肅些。
天珠峰長老——朱丘,人稱書化道人,耐著性子聽駱棋叭叭說完,瞥一眼他胳膊上拇指大一小塊淤青,歎息:“真有此事?”
駱棋趕忙回答:“師父!徒兒所言句句屬實,藺超,他可以給徒兒作證!”
藺超接到駱棋示意,點頭幫腔:“長老,確有此事。”
朱丘手中道書翻過一頁,麵無表情:“你入門六千年,堪堪修煉至金丹初期,連隻天珠蛟都打不過,還有臉來為師麵前訴苦?”
駱棋臉皮一顫。
“回去,罰抄宗規兩萬遍,三日之內交來。”
朱丘揮手送客,駱棋心如死灰。
藺超低下頭,表情管理失控,肩膀一個勁抖。
身後門剛剛合攏,駱棋抬起一腳踹藺超屁股上。
藺超跌倒滾了個跟頭,摔得灰頭土臉,大聲控訴:“你自己失算,怎麼總拿我撒氣!”
駱棋攥緊拳頭:“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剛才一直在笑!”
藺超繃不住,險些又要笑,假裝咳嗽清了清嗓子,轉開臉糊弄過去。
忽然,懷裡憑空變出一堆白紙。
駱棋拍拍他的肩膀:“是兄弟就幫我抄一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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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奕守著顏昭煉化妖丹,不知不覺屋外太陽西斜,暖橘色的夕陽鋪灑在下山的小路上,景色雅致。
不知道顏昭幾時會醒,元奕又沏一壺茶。
門外青石小路傳來腳步聲,一步一步走得很慢,打眼望去,白日裡替元奕指路的小弟子現身院外,神態恭敬。
四下打量須臾,輕敲院門。
元奕手中拂塵輕輕一掃,院門自動開啟。
畢藍聽見道人應她:“進來。”
她不敢東張西望,低頭放輕腳步,踏上門外石階,“弟子畢藍,見過代峰主。”
畢藍在外門修煉時便聽說過天珠峰的兩位奇人。
拂雲宗內門除去主峰,另有四座仙山,以天珠峰為首,原峰主元清仙尊兩萬六千歲過七道紫雷劫,修煉至大乘境,為古往今來最年輕的大乘境修士。
其兄長元奕雖然不如元清天資出眾,但貴在勤奮刻苦,也在兩千年前功德圓滿,隻等機緣到了,便能坐化飛升。
三百年前元清仙尊被魔人暗害,不僅拂雲宗大受打擊,其座下天珠峰更是實力大減,近百年沒能收到一個上等資質的弟子。
元清仙尊仙逝之後,宗主指派其兄長元奕仙尊接任峰主之位,但元奕聲稱自己做不了峰主,隻以代峰主自居,讓宗主另選能人。
此前在山間,畢藍沒認出元奕,但聽其提到映仙居,她霎時明白過來。
元奕知曉畢藍來意,洞府之事上山前他便順手辦了,遂將符牌遞取出還給畢藍:
“你上山途中應見到了一條小路,向東,上行五百步有一間空置的洞府,本座已用你的符牌設了陣,你持符牌到近前,府門自會顯現。”
如此小事竟勞代峰主親自操辦,畢藍不勝惶恐,拿了符牌便要跪謝。
不料元奕故技重施,拂塵掃來一陣柔風,托起她的身體,讓她跪不下去。
元奕擺擺手:“天珠峰不講究那些虛禮,你往後見我也不必再拜。”說完,他取來一個空茶盞,“要不要喝一杯?”
畢藍沒有推辭,乖乖在桌前坐下。
元奕遞給她一杯茶,瞥眼她低垂的眉目:“你還有難處?”
畢藍心一顫,心說在大能麵前果然沒有秘密,任何心思都瞞不過。
猶豫半晌,她終於下定決心,說出真正的來意:“弟子……想參加仙門弟子大會。”
仙門弟子大會,乃百宗盛典,一百年才舉辦一次,被選中的弟子持宗門信物下山曆練,三年內抵達明鏡台,與五湖四海的修行者切磋比試。
參與大會的各宗弟子不僅有機會獲得豐富的修煉資源,還能廣交友,建立自己的人脈,提高名望。
於尋常弟子而言,這是千載難逢的機緣。
但對畢藍來說,有個非見不可的人,這場盛會她唯一的機會。
每個長老可以舉薦一名弟子,元奕身為代峰主,手中握有兩個名額。
但大會一人隻能參與一次,近百年來,天珠峰招納的新弟子最少,名額或許還有剩餘。
突如其來的請求多有冒昧,但大會時日臨近,就在今年,而且隻有內門弟子可以得到舉薦,畢藍隻能放手一搏。
元奕果然意外,須臾間便明白了:“原來如此。”
畢藍汗顏,再次把頭埋低。
“你倒是提醒我了。”元奕托著下巴,思路打開,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此事好說,你代我去一趟清雲齋,把悅丫頭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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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青悅禦劍而行,不多時便抵達主峰。
她長袖一擺,飄然落地,迎麵碰上宗主親傳,大師兄淩劍成。
“青悅師妹!”男人劍眉星目,臉龐如刀削斧鑿,麵寬額闊,長得一表人才,遠遠見到任青悅,眼睛都亮了,立馬上前搭話,“你有段時間沒來主峰了,最近都在忙什麼?”
任青悅回答他兩個字:“修煉。”
淩劍成略感尷尬,揉了揉鼻子,換個話題:“師妹行色匆匆,是有什麼要事?”
任青悅這才給了他一個正眼:“我找宗主,淩師兄,請問宗主大人現下人在何處?”
“師父在宗務廳同幾位長老議事。”淩劍成眉目舒展,殷勤道,“青悅師妹,我帶你去。”
任青悅點頭:“有勞。”
兩人一前一後抵達宗務廳,淩劍成揮了揮手,示意守門弟子不必通報。
廳門臨近,淩劍成剛要出聲,剛便聽裡麵傳出幾句話:
“近來魔族動作頻繁,魔尊隱有出山之勢,元清一死,我拂雲宗再無能與之一戰的高手了。”
“怕什麼?元清不是還留了個孩子在拂雲宗內?以這孩子與魔族的淵源,隻要她在拂雲宗一日,咱們何懼她蒼離魔尊?”
“說到底元清的下場也是她自找的,好端端一個仙門弟子,大好前程拋諸腦後,過不了情關,與魔人私通不說,死到臨頭竟也不肯道出孩子的父親是誰,當初她若不是為了護那野雜種舍了一身修為,又怎麼會死?”
任青悅腳步一頓,臉色驟變。
師尊的死另有隱情,那顏昭……竟是師尊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