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撿回來的那個人,他的來曆應該不簡單。而剛才與士兵交手的黑衣人,想必就是來追殺此人的殺手。看來他們無意找西律軍的麻煩,目標隻是此人。”
“可這個人說要找我。”我撫額道,“我何時惹了這麼個不知道的麻煩,唉。”
“嗬嗬,阿音,那就要問你了。”容若師父微笑抿唇,目光落在那昏迷男子的身上,淡淡一笑道,“……或者,等他醒了,你自己去問他。”
第二天清晨,大軍拔營前行,在日落時分抵達西律國邊境最靠近東籬的城鎮。此城名叫商州,乃是西律國的軍事重地。我率領西律大軍開進商州,在此紮營。此地也將作為西律軍攻打東籬的陣營基地。
商州太守乃是一個精神矍鑠的六旬老者,名叫商鴻汝。此人乃是將門出身,性格耿直不屈,為此得罪了不少人,因此被貶至此苦寒之地擔任太守。
大軍初入此地,商鴻汝便來拜見我。我一見此人便覺得此人覺非等閒之輩,隻是可惜英雄遲暮,六旬老者再想上陣率兵恐是不能。
商鴻汝並非隻身前來,而是帶來了一份厚禮。此禮非金非銀,大出我與容若師父的意料。商鴻汝的厚禮,乃是一份地圖。這不是一份普通意義上的地圖,而竟是一份十分詳儘的軍事地形圖!
圖上不僅僅標有西律邊陲重鎮,還詳細描畫出了各地的山川地貌。就連容若師父見過此圖之後,也自歎不如,感慨這份地圖若非沒有四五十年的積澱,是絕對繪製不出來的。
這份厚禮再一次讓我對商鴻汝刮目相看。我起身衝商太守行了大禮,恭敬道謝。
商鴻汝笑的感慨,笑的滄桑,長歎一聲道,“老夫等著西律一統天下已經等了三十年了。先王在世時,雖然先王英明神武,但奈何國勢不強,即便有一統之心,也無一統之力。如今吾王登基,奸佞已除,時機成熟,該是西律一統山河的時候了。”
隨後商鴻汝親自帶我和容若師父在商州四周巡視,仔細為我們講解此地氣候特征風土人情。一天下來,雖然我已然感到疲憊,但卻是受益匪淺。念及我一年輕人都如此疲憊,想那六旬老者想必更是吃不消了,我對商鴻汝商太守的尊敬之情愈盛。
商州往東五十裡地,便是東籬國的邊境重城候州。據情報所說,候州守將季旺霖長年駐守邊疆,身材魁梧高大,武藝高強,帶兵打仗自由其可取之處,但此人生性暴躁,剛愎自用。
我與容若師父一番商量,打算火速拿下候州。一來首戰告捷可增我軍氣勢,助我軍威;二來趁著東籬內部不穩之時,先取一城,殺他個措手不及。
容若師父言道候州乃是軍事重地,守衛森嚴,易守難攻,此次突襲不宜硬拚,隻宜巧取。我心中所想與容若師父一般,我們不約而同說了句,“夜襲候州。”
而後兩人心領神會相視而笑,這西律對東籬之戰的第一場戰役,就這般在我們談笑之間敲定了方略。
駐紮後的當夜,我便調集了五千精銳。由先鋒營校尉高師寒帶領一千精銳趁著夜色悄悄潛入候州正門,先鋒營副校尉孫勝男帶領一千五百精銳潛伏在候州城外三裡坡處。
我知此戰乃是第一次開戰,舉足輕重,隻能成功不能失敗。因此我與容若師父親自掛帥,帶領其餘兩千五百精銳部隊,潛伏在候州城北外五裡之處。
子夜時分,我與容若師父立在小山丘上,遙望候州。過了片刻,突然聽見正門之處傳來震天殺喊之聲。我心知,定是高師寒帶領的一千精銳已經和候州守軍交上了手。
容若師父曾猜測,候州太守季旺霖,此人極為自大,見到有敵軍出現,定會按耐不住。再加上隻有一千人,季旺霖定會想殺光敵軍回去邀功,所以必定會開城出來殺敵。
又過了半個時辰,就聽見更加大的殺喊聲。估摸著時間,應該是副校尉孫勝男帶著一千五百帶著援軍殺上去。
此時有探子來報。果不出容若師父所料,季旺霖一見到高師寒的一千精兵,就迫不及待的出城迎敵。我囑咐過高師寒莫要與其正麵交手,隻需周旋。此時季旺霖見敵軍弱小,便率軍攆著高師寒在候州城外四處奔跑。待到季旺霖軍士露出疲態,高師寒就帶著季旺霖前往孫勝男埋伏之地。援軍一到,季旺霖一看情勢不妙,其副將建議季旺霖立刻回守候州。但季旺霖此時中了埋伏,卻越發的起了好勝之心,發誓定要將敵軍全部剿殺。
此時我軍不再躲閃,與其正麵交手。
突然,一道亮光直衝上黑暗的夜空。那是高師寒所發的訊號,說明季旺霖已經被引到遠離候州的地方,並且已經被我軍牽製住。
我轉頭看向容若師父,見他一雙眸子在黑夜中閃著寒光。
“攻城!”我一聲令下,手下兩千五百精銳部隊帶著攻城的投石車、圓木車等,開始朝著北門攻去。
候州北門原本就是防守最薄弱的地方,平日裡百姓出入均由此門經過。此時正門有戰事,主力兵士都集中在正門方向,北門並無猛將看守。
投石車先將浸泡著油的石包砸向城門,再由弓箭手射火箭。城門本是木頭所製,先被油潑石砸再被火燒,很快就變得脆弱不堪。
隨後圓木戰車駛來,眾兵士合力將大門撞開。
隨後西律軍士長驅直入,迅速占領北門。從攻城到破城,才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甚至連城破的消息都沒來得及傳到候州正門的眾將士耳朵裡。
破城後,西律軍中的高手儘出,悄悄潛伏到正門。正門處聚集著候州重要官員守將,他們都在等待候州太守季旺霖歸來。西律高手一出,殺的他們措手不及,文官武將亂作一團。這場混亂很快在西律高手的手下平複。
候州大小文官武官大多數喪命,候州城內軍士群龍無首,紛紛繳械投降。
此一役出乎意料的漂亮利落。順利的甚至讓我感到萬分意外。此“候州之戰”之後,西律與東籬正式開戰。
天明時分,我立在候州城頭,善後事宜由容若師父派人負責。
此時我心中唯一擔心的,便是那候州的原守將季旺霖。候州城內的軍士大多都是季旺霖帶出來的兵,此時雖然投降,但城內的東籬士兵人數眾多,稍又不甚便可能釀成大禍,甚至讓到手的城池又飛了。
因此,季旺霖此人必死,否則是一大禍患。
天大亮,高師寒與孫勝男返回候州城,報告說季旺霖手下大多被就地斬殺,但季旺霖本人逃走,現在不知所蹤。
我聽了此消息,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初得候州,此時必定要留下人鎮守,免得降軍嘩變。我資曆經驗尚淺,唯有讓容若師父鎮守此地我方才放心。所以我與容若師父商量一番,當即決定,由我與孫勝男帶領精兵兩千,前去圍剿季旺霖。
這是我第一次帶兵親上戰場。我手握鳳吟,回望城樓上的師父。師父青色衣訣在晨風中飛揚,我隱約看見他望我的眼神,含著七分相信三分擔心。我緊握手中鳳吟,打馬而去。
孫勝男引路,帶著眾將士沿著夜間的戰場一路找尋,終於在候州城外三十裡的清風崗處發現季旺霖的蹤跡。
清風崗地勢廣闊,樹林茂密,極為適合隱藏。我讓眾軍士分頭搜尋,一定要將他找出來。
我騎著馬,在山崗入口處觀望全局。過了約莫一個時辰,藏在一處山洞裡的季旺霖被軍士找了出來。我心中大喜過望,打馬趕到。卻看見一眾將士將季旺霖圍在中間,而那季旺霖手中竟赫然握著一大包火藥!
“哼!這清風崗早就被老子布滿了火藥!你們哪個敢過來一步,老子就點了這火藥!咱們誰都跑不了!”季旺霖罵罵咧咧啐了口唾沫。
我迅速掃視四周,這才注意到這清風崗中竟然四處都布滿了火藥。隻要季旺霖將手中火藥點燃,那定會引燃所有的火藥。若火藥爆炸,不僅僅是季旺霖,就連我與我帶來的兩千精兵都要儘數化為灰燼!
我心中迅速思考要如何勸說他,可那季旺霖似乎打定主意要與西律軍同歸於儘。一隻手握著火藥,一隻手上拿著的火折子一點點靠近火藥引線!
此時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隻知道若是這火藥被他點燃,那麼我們誰都活不了!我深吸一口氣,正欲施展輕功飛撲過去奪火藥。
“咻——”一聲尖銳聲響破空而來,一支利劍飛出,直直射向季旺霖手中火藥包,直接穿透火藥包,連著火藥包飛出,直直射入季旺霖身後大石頭中。
我回首,看到不遠處的山丘上,一襲紅衣立在風中。那人一手握弓一手握箭,臉色沉著,一箭射出之後,手法嫻熟的又拔箭搭弓,直直射入季旺霖心臟!
那紅衣人箭法極快,連發兩箭之後身影迅速隱沒在樹叢中。
“清理火藥,帶著屍體回候州!”我一聲令下,縱身一躍下馬,閃入林子中,衝著那紅衣喊了聲,“師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