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 雲淺的眉頭擰的更深了……(1 / 2)

4 3*******2 6903 字 11個月前

這名叫鄭錢錢的少年,聽到我提到他姐姐的名字,臉色忽然黯淡下來,他歎了口氣說道,“我姐姐她早就過世了。隻是姐姐她說過,她對不起阿音姑娘,所以囑托我務必要找到姑娘,將事實真相告訴姑娘。”

我聽他如此一說,心知其中必有內情,便坐在他身邊聽他一點點慢慢講述。

原來芊芊本姓鄭,家中有一孤寡老母和年幼弟弟,芊芊為了補貼家用,便進宮當婢女,後來芊芊被遣來服侍我。那時就有人找上了芊芊,說隻要她將我的生活起居情況暗中向那人彙報,便能讓家中老母和弟弟衣食無憂,否則就殺了她的親人。芊芊無奈之下,為了保住家中親人,便偷偷將我的情況暗中告知彆人。可芊芊畢竟是被迫無奈,並不是真心想害我,所以就趁著給家中親人捎錢物的時候,將那發釵偷偷夾帶在其中帶了出去。

芊芊身死之後,鄭錢錢暗想,既然他姐姐已經死了,那麼他們一家也就沒有利用價值了,唯恐被人斬草除根滅了口,所以就收拾細軟帶著老母親連夜出逃。可是路上還是遇到了來殺他們的黑衣人,老母親被殺,鄭錢錢自己身中數刀,那刀上還淬了毒。幸虧鄭錢錢從小乾粗活重活乾習慣了,體力好,腦子又機靈,才死裡逃生。

後來鄭錢錢想起,他姐姐在死之前的幾天裡,曾經托人暗中帶話來,說是若是自己有個三長兩短,就讓鄭錢錢帶著那發釵來尋我。那時鄭錢錢也沒當回事,覺得姐姐隻是隨口這麼一說,可是事到臨頭,他才發現原來姐姐是早就知道自己快死了。鄭錢錢覺得他們鄭家愧對於我,想著按照姐姐的托付來尋我,打算為我做牛做馬,來彌補他姐姐生前所做對不起我之事。可是事情過了那麼久,鄭錢錢也不知上哪裡來尋我。不過幸虧有一次他被黑衣人追殺,躲在小巷的筐子裡逃過一劫,又恰好聽見黑衣人說的話,才知道原來他姐姐口中的離音姑娘,正是如今西律王的義妹昭和公主。鄭錢錢還得知我帶兵出征,便一邊打聽大軍行蹤,一邊來尋我,中途又遇到數次追殺,可都有驚無險,終究還是被我救了回去。

我聽他磕磕絆絆的講完,沉默著握著那發釵不語。原來竟是芊芊……我凝視那發釵,歎了口氣。若是這鄭錢錢所說為真,那麼當時我懷孕的消息,也定是從芊芊那裡走漏的風聲。這麼說來,阿晴她除了隱瞞了身份,真的沒有做過一絲一毫對不住我的事。

可是芊芊她……雖然她背叛了我,可她亦是為了保護自己的親人不受傷害。現在人都已經死了,時過境遷,若說恨她,我還真的是恨不起來。

鄭錢錢見我沉著臉不說話,忐忑的瞅著我,“阿音姑娘,若是你怪我姐姐、恨我姐姐,你就算一刀殺了我也成!你要是不想殺我,我就為姑娘做牛做馬,為我姐姐贖罪!”

我歎了口氣,緩緩對他說道,“我不恨你姐姐,也不會讓你做牛做馬。你姐姐生前與我有幾分情誼,雖然她背叛了我,不過她也是有苦衷的。既然事已至此,她都已經去世了,我也不想再追究什麼。至於你,外頭有人追殺你,不如你就留在軍中可好?”

鄭錢錢一聽此話,眼睛立刻亮了亮,憨憨的問道,“阿音姑娘,你、你當真不恨我姐姐,還願意收留我?”

我衝他苦笑,心想此時說什麼恨不恨的,又有何意義。芊芊已經為她的背叛付出了代價,眼前之人雖然是她的親人,但他又何其無辜。我收留他,也算不負他千裡送發釵的情分吧。

鄭錢錢便在軍中住下,毒解了,傷也好的快。為了掩人耳目,我讓鄭錢錢頂替軍中一個戰死的孤兒身份,取了那位戰死的士兵的名字,改名叫王小虎。我看他生的憨厚老實,又有些小機靈,便將他派去先鋒營曆練曆練。

至於那翡翠發釵,芊芊讓她弟弟送來給我,並非沒有理由。此發釵做工精巧,鑲嵌翡翠之處是中空的,那日我將發釵帶回自己帳中,當著師父的麵拆開看,裡頭果然有一團小紙片,上書一個“蘇”字。

那個“蘇”字看的我心驚肉跳。一直以來,我都將麗妃及其家人視為一大威脅,可我卻一直忽略了那人,那個嫻靜端莊的蘇氏之女,在她溫柔的外表下,究竟藏了一顆怎樣的心!

相比與麗妃這種將一切行動擺在台麵的人,端妃這種不動聲色致人死地的人,才是真正可怕的人。當初知道我懷孕的人明明就是端妃,可她竟能巧妙的讓麗妃出頭去除去我,這樣麗妃不僅僅擔了假傳聖旨的風險,還要被息夜所憎恨。而她端妃和蘇家,表麵上做出一幅深明大義的樣子,背地裡搞出那般的勾當,當真是不好對付的主兒!

再回想起內漪那件事,那位死的莫名其妙的端妃宮裡的小宮女。這些事情串聯起來,我心中漸漸也明晰了,原來端妃她一直都想置我於死地,隻不過她手法巧妙,做的不動聲色。

蘇亦是,端妃之父,如今官居一品,掌握著西律的經濟命脈……我頓時覺得頭大起來,目前雖說我兵權在握,可是將士要吃穿用度,這些都得從國家裡拿,而國家的經濟命脈被蘇亦是所掌握……

我揉了揉發疼的額角,蘇家若是當真要將我處之而後快,那麼這個隱在暗中的敵人,真是防不勝防。我不僅不能和蘇家正麵衝突,還要虛與委蛇,因為我大軍的軍糧,正是被蘇家所掌握。

這種情況讓我十分煩躁,這樣算起來,蘇家就是我的仇家,也不知何年何月我才能報了那仇。

我腦子裡亂糟糟的,容若師父點點我的額頭道,“阿音,你莫要為此事而煩躁。如今我們斷然不能與蘇家翻臉,想要徹底除去蘇家,也要等到天下平定之後。那時候,不僅僅是你,就連西律王也容不下蘇家。有些事,西律王看的清楚著呢,蘇家的野心未必就比吳家的少。阿音,先走好眼前的路吧。”

師父一番話讓平定下來,師父說的沒錯,眼前我所要關心的事,是如何打勝仗,其餘的事我乾脆通通扔給師父。後來容若師父找了具與鄭錢錢身形相似的屍首,仿製了傷痕和毒,毀了容貌扔在山崖下,免得被蘇家知道我收留了鄭錢錢而對我產生戒心。

從此這世上再無鄭錢錢此人,隻有王小虎。

王小虎在先鋒營曆練了一段日子,隨著大軍打了幾次不大不小的勝仗,我見他乃是可塑之才,便讓他擔任我的親軍,從此以後跟隨我左右。

大軍繼續東行,一路勢如破竹攻下幾座城池,直到東籬一座富庶的城鎮潿洲,大軍才停下歇了口氣。

此時表麵上來看,大軍一路東行,對敵作戰簡直如砍瓜切菜一般,因此西律朝中對我突然駐紮不前頗有微詞。

我亦是知道,若能趁著大軍連連得勝之際,一鼓作氣攻入東籬主要都城,那便是最好不過。可我更知道,大軍目前麵臨著一個嚴重的問題:糧餉不足。

此時方才過了青黃不接的年歲,可又入了梅雨季節。軍中很多糧食在這種潮濕的天氣下,因為儲存不當都發黴了。一部分軍士食用了發黴的糧食中毒,上吐下瀉無力行軍。

一方麵我憂心著軍中的糧餉供應,像息夜發出緊急軍情要求增加糧食供應;另一方麵,我心裡因為一個人而揪了起來——雲淺。

梅雨到了,也不知雲淺的舊疾是否複發了,也不知他身體情況可好……

大軍在潿洲駐紮了七日,軍中疫病漸漸蔓延,初時我隻當是食物中毒,可後來發現蔓延的速度極快,並不像簡單的食物中毒,我便親自去軍中查看病號。可卻發現,這竟然不僅僅是食物中毒,而是瘟疫!

梅雨季節潮濕,本就是瘟疫傳播的大好時機。我緊急調集附近的大夫為兵士們診治,熬藥分發給每個人,可是瘟疫不僅沒有控製住,反而傳播的更為迅速!我心中大叫不好,恐怕西律大軍是遇到了十年一遇的瘟疫了!若是不趕緊控製住,恐怕西律軍的戰鬥力要打折扣。我憂心忡忡連夜將最新情況飛鴿傳書彙報給息夜,息夜一邊調集糧草,一邊調配藥草。

可是瘟疫還在擴大蔓延,即便我將得病的軍士都隔離開來,每日還是不斷有新的染病的人。更為可怕的是,已經有人因為瘟疫而死了!

我心知一旦開始死人,便意味著此種瘟疫定是會致人死命,若不及早找到治愈的方法,恐怕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死去。人命關天,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我急急又上書一封,請息夜讓雲淺親自前來為軍士診病。

我心中忐忑不安,不知息夜是否會準許此事。畢竟雲淺是他握在手中的籌碼,他若是放手讓雲淺離去,也是個極為冒險的事。

我問容若師父對此事是怎麼個看法,容若師父沉吟片刻,淡淡道了一句,“西律王手中並非隻有雲淺這一個籌碼,他還有玲瓏,還有雲家其他人。至於兒女私情與國家大事,他是個合格的君王,孰重孰輕,他分的清楚。阿音,你就等著雲淺前來吧。”

果然不出師父所料,息夜一接到我的信,便排了大隊高手護送雲淺前來,就連嶽陽在其中,負責貼身保護雲淺。在一隊高手的護送下,雲淺一行來的很快。

此時我心中都是矛盾,一方麵希望雲淺快些來,好及時阻止瘟疫蔓延;另一方麵,他勢必要連夜趕路奔波,我又擔心他的身體吃不消這路途的奔波。

那日我帶著阿碧小虎,立在營帳門口遠望著西律王都方向,看到一隊人馬遠遠出現在視線裡,我的心緊張的都幾乎停止跳動了。

我看那馬車前坐著嶽陽,我知道雲淺定是在那車廂裡!身在軍中諸多不便,我強壓著衝上去的衝動,看著那隊人馬飛速的朝大軍方向前行。

直到軍營前一裡路,我終究是按捺不住久彆重逢的喜悅和激動,施展輕功朝馬車奔了過去!

嶽陽沉默的看著我,在我快接近車廂時,身手敏捷的從車上跳了下來,為我讓出位置。我感激的看了嶽陽一眼,飛身上了馬車鑽入車廂裡。

車廂裡是一股淡淡的藥草清香味,雲淺白衣勝雪,坐在車廂裡,微笑看著我,溫柔的喚了一聲,“阿音……”

“雲淺、雲淺……”我覺得鼻尖一酸,撲進他懷中抓住他的衣襟哽咽道,“雲淺,你竟來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阿音,我來了。”雲淺捧起我的臉頰,落下一吻,皺著眉頭瞅著我,“唔,讓我看看,我的阿音瘦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