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似乎也鬆了一口氣,臉上笑得愈加燦爛,做出自便的手勢讓她隨自己喜歡找個位置坐下。
四下裡瞅瞅,沒有發現跡部景吾。
他怎麼會不和她一個班?
想不通。想不通就不再去想。這是她的一個長處。
再掃一眼發現了隨意地坐在後排饒有趣味地打量著她的忍足侑士,深藍色的發隨著他的動作而微微晃動在眼鏡上方。
她發頂剛剛長出來的頭發,是湛紫色的呢。忍足侑士的眼中閃過深邃的光。
琢磨著認識的人總歸是有些親切感,她便走過去坐在他旁邊。
“忍足君,又見麵了。”她向他點頭。
忍足侑士回以微笑:“是呢。”
客套的話她並不想多說,便簡單收拾了一下桌子,開始發呆。
學籍上的姓氏用的仍舊是柳生,但景吾不知用了什麼手段,讓她平常使用的姓氏變作了侑廿。
景吾他,從一開始便知道自己的底細呢。
但卻從不提起。
就像不二家姐弟與白石家姐弟,笑著敞開家門將她迎進,卻從不問“你從哪裡來”。
這是怎樣一種接納與信任。
但是跡部景吾與他們又不一樣。
他與她有著太深的過往。
看他平時張揚又驕傲的樣子非常大少爺,內心裡卻是個溫柔而又細心的可靠夥伴。
她的家庭無比複雜,一次又一次出現的狀況他不是沒有見過。
以前的親人。現在的親人。有血緣關係的。沒有血緣關係的。爭吵。淚水。悲傷。絕望。
他靜靜地看著她身後暴風漩渦般的複雜網絡,沒有驚訝,亦沒有疏遠。
隻是牽過她的手,用力彈她的腦袋:“那些東西又不能代表了你。你就是你。”
她眼中的不安便化解了開來,讓自己隨他一起,快樂在了童年裡。
其實在沒有遇見他之前的那些年月裡,也曾有過短暫的開心時刻。但或許是他帶來的美好太多太多,也便衝淡了其他的。
跡部景吾。
他什麼都不問。
為什麼一個人回來?止初在哪裡?怎麼會沒有錢到要去打工的地步?在法國的那幾個人為什麼沒有為她安排好?為什麼他走之後再沒有去上學?這四年裡她究竟做了什麼?過得怎樣?……
她知道他有著那樣多的想要知道的事情,卻生生抑製住了一句都不問。
就像當年學習那些語言的時候,她憋得滿眼淚光就是搞不懂,卻整日裡將腦袋埋進那些符號中,倔強非常。他知道她的隨性,得不到的東西從不強求,所以便疑惑了,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拚命在這些語言上。疑惑之後卻不是來詢問,而是來到她身側,坐下來捧起書本同她一起學。他選擇什麼也不說。
他在等待,等有一天,她打開心結,主動將這些告訴他。
跡部景吾。
她悄悄濕了眼眶。
能遇見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