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奈川 “我回來了。”她靜靜地抬起眉……(1 / 2)

神奈川。

與記憶中的地方相比已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在八年後的如今再次踏上這片生她養她的土地時,侑廿啟裡仍舊感受到一種叫做懷念的情節。

天高雲淡,放眼望去已是全然的陌生。

但是這氣息,這泥土,這聲音,卻依舊是烙在骨子裡的熟稔。

“我回來了。”她靜靜地抬起眉眼,慢慢扯開嘴角。

幸村精市說:“要感謝我的話,就回來神奈川一趟吧。不用太過於顧慮些什麼,一個人到處走走,就好。”

她便回來了。直截了當地翹了課,沒有告訴任何人。

自小的時候起便喜歡一個人悄無聲息地消失一段時間,然後再偷偷摸摸地自己溜回來,自以為不會被人發現也沒有人在意。

到了後來周遭的人都已習慣,發覺她不見了也就不再著急,等她探頭探腦地回來的時候看一眼便放下心來,微微一笑也就完了。

真是自在啊。

但是誰又會知道,她在第一次自己摸打滾爬地找回去的時候,心裡是帶著一種怎樣的心灰意冷。

本來隻是同他賭氣,想著要是自己不見了他一定會心急火燎地四處尋找,怕他找不到還特意站在公園附近的街邊,直至將要入夜。

然而一切卻不過是她一個人的癡想。

那個時候她還很小很小,不敢跑遠也不敢胡鬨,雙手攥緊了裙邊蹲在秋千旁邊,一個人,大半天。

初秋的風已是帶了涼意,暴露在空氣中的稚嫩肌膚生生地發著抖。她抿緊了唇,任憑稀疏淺淡的紫發在冷風中飛舞得淩亂。

然後終於還是自己灰溜溜地順著原路摸了回去,一路上跌倒了不少次,膝蓋上紅腫了一片,隱隱的帶著些許血絲。

她站在玄關處猶豫地低垂著腦袋。

不是不敢進去,而是不知該如何去麵對他。

他吃過飯後從餐廳走向二樓,視線掃過她臟兮兮的臉,然後抬腳上樓。

爸爸說:“怎麼這麼晚了都不知道回家,這麼貪玩可不行。”

媽媽過來將她帶進浴室,語調輕柔:“可要好好洗洗乾淨呢。”

她安靜下來,似是想透了什麼事情。

似乎自此之後便慢慢形成了無謂而又散漫的性格。

或許隻有她與上帝知道,這些不過起因於一副被打散的拚圖。

她費了大半天工夫才拚好的,想要送給他的“眼鏡狗先生”。

侑廿啟裡恍然回神。

怎麼又想起了那些久遠的過往,明明隻是些微不足道的瑣碎事情,卻時時盤踞在心壁上,帶著某種決絕的清冷。

她四下裡掃兩眼,慢慢地走出車站。

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這個地方比起她離開的時候真的是繁華了好多。

啟裡撓撓頭發,忽然又像是想起什麼來一樣,拈起一綹頭發放在眼前仔細看看。

這種淺淡的紫色還真是……讓人歡喜不起來啊。

將頭發扔回去,她將背包向上扯了扯,加快了步伐。

雖然是正宗的路癡,但是總有一些地方像是血液總要流回心臟般輕車熟路地將地圖鐫刻在了腦海裡。於是她憑著身體的記憶,小心翼翼地避開了任何一處注釋為“小時候”的地方。

她閒閒地晃著,偶爾停下來,買一支路邊的蜜瓜冰淇淋,幸福地舔上大半路。

一看見公園就跑到裡麵的沙坑旁邊抓一把泥土放在手心裡仔細地看看,仿佛在研究地底下有沒有三葉蟲化石,或是這裡適合不適合種高山茶樹一般。

遇到小小的上坡便卯足了勁兒一口氣衝上去,站在坡頂眯起眼睛向四周眺望一下,再“呼啦啦”地一路奔下來,聽著帶起的淩厲風勢將身後的帽子吹得上下亂飛,心裡暗自覺得很爽。

路邊賣橙子的頭發花白的老婆婆,老花鏡險險地架在鼻梁上,守著幾大筐黃澄澄的橙子一點一點地磕著腦袋,昏昏欲睡的樣子。

買了一袋金平糖一顆一顆地扔進嘴裡,聽身後的大叔從店鋪窗口探出頭來大聲地叫喊著:“找你錢啊!”然後鼓足了勁兒轉頭喊回去:“謝謝大叔剛剛多給我放了一把啊。”

一路小跑著笑得歡暢。

其實回到家鄉的感覺,也很不錯。

她眉眼笑得彎彎的,頭發一下子散開在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