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剩下的酒都打開,我坐在地上,不顧形象地一瓶接著一瓶喝。肚子很脹,我扶著水泥桌想站起來,腿卻發軟了,有些無力地隻能繼續坐著。
周圍已經沒有人了,看樣子,應該已經很晚了。不遠處的昏黃的燈光有些朦朧,我睜著眼睛,用力地瞪著它,現在隻剩我和它了,嗬嗬,真是安靜啊。這樣的感覺,其實也挺不錯的。“你說是不是?”我抬頭望著它,明知道它什麼都不可能告訴我。
有路人經過,聽到我的聲音頓了頓,將目光直接移過來。“李昕,你這麼晚怎麼在這裡?你在跟誰說話。”
是阿甲啊。呼,這麼晚了,他怎麼會在這裡。“阿甲,你怎麼在這裡?要不要過來跟我喝一杯?”我抬了抬手,將酒瓶對準了他。
“小梅不見了。我去找她。李昕你趕緊回宿舍吧,都十點多了。”阿甲沒有停留,很快走了。
他已經不是我的阿甲了。我的阿甲,會為我打架,會跟我摸魚玩耍,會給我過生日,不會在這麼晚把我一個人拋在這裡。
真的,隻剩我一個人了。將夠得到的酒瓶全砸了,乒乒乓乓,一地玻璃碎片,但至少,有聲音的。就我一個人,其實,很難過。
可以砸的瓶子都砸沒了。我繼續坐在地上喝酒,不管那肆意流出來的眼淚。
很快,連剩下的酒也喝完了。走不動路,除了窩在那個小小的角落裡,我什麼都做不了。縮起腿,我儘量把自己抱成一團,告訴自己保持清醒,要清醒。
不知道過了多久,阿甲回來了,拖著腳步,走得很慢,身邊並沒有小梅。他一步一步走過,卻沒有看到我。我依然在原地,他卻看不到。
腿有了些力氣,我扶著牆慢慢爬起來,踉踉蹌蹌地往宿舍的方向走。身上有些冷,我需要床,需要被子,需要睡眠。
“昕姐,你怎麼在這裡?”有聲音從耳邊飄過,我卻找不到聲源。難道是我聽錯了?我努力扶著牆,繼續小心翼翼地向前邁步。
“昕姐,你怎麼了?”一隻手扶起我,“你喝酒了。”這麼濃鬱的酒氣,我自己都聞得到。是啊,我喝酒了,還喝了很多。
隻是我已經不想說話了,也沒有力氣再說些什麼。掙脫掉那隻手,我慢慢地向前走,努力擺了個微笑,算是對他的感謝。這樣的晚上,能有人願意上前扶我一把,已經是對我最大的安慰了。
“我扶你吧。”其實我都看不清站在我麵前的到底是哪個了,不想再辜負了人家的好意,也希望能有個人陪我走一段,所以我任由他扶著我,兩個人慢慢往回走。
後來的事情,我隻記得我回了宿舍,在床上整整睡了兩天,不吃飯,也不上課。兩天一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床單被罩全換了,然後提了一堆東西到澡堂洗澡。我很餓,也很清醒。兩天的時間,夠我回想很多事,也想清楚很多事。即使身邊誰都沒有,我也要好好過。沒有父親,沒有母親,沒有阿甲,我更要為自己好好活。
阿甲早已是過去式了,隻是我一直都沒有辦法清醒過來。現在正好,我再也不用靠阿甲來支撐自己。
阿甲,阿甲。再見了。以後,再也沒有阿甲,也再也沒有小乙。那個被埋在泥土的諾言,就讓它永遠留在那裡吧。它對於阿甲,對於我,都沒有意義了。
“昕姐,你……沒事了。”宿舍樓門口站著個男生,見我出來,立刻向我跑過來。很熟悉的聲音,原來是他。
“不好意思,你是……”雖然是一個班,但是她還不知道他到底叫什麼。
男生的眼睛暗了暗,“前幾天你喝多了,我把你送回來的。”
“我知道,那天謝謝你。我是問,你叫什麼。”是她沒有問清楚麼,應該是吧。很久不跟人講話,語言能力是會退化的。
男生愣了很久才開口:“我叫林翊。”臉都有些紅了,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
林翊。“我還有事,先走了。那天真謝謝你了。”以後機會多得是,她找個機會好好謝
露了個笑臉,我從他身邊走過去,目標是澡堂。洗澡,是當下最重要的事。雖然已經過了兩天,我依然可以聞到身上一股子的啤酒味。
從澡堂出來,有一種再世為人的感覺,就是很餓。抬頭看看天空,灰蒙蒙的。天氣不太好啊,不過她心情還不錯。
“你怎麼還在這兒?”宿舍樓底下,那個叫林翊的男生居然還站在那裡。
“昕姐,我就想看看你好不好。那天你太不對勁,我怕你想不開。”林翊撓撓頭,“沒事就好。我走了。”
“等一下。林翊是吧,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馬上下來。”我提著一大堆東西跑上樓,抄起錢包就下了樓。“走,我請你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