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眉望著麵前那道白色的身影,如磐石般頑固地站在原地,一步也不願意退。
隻是那襲白衣,早已被血色染紅,斑斑駁駁的殷紅色,讓她身側的枯藤穀主和所有祈雪弟子都驚異了。
連自己最後的王牌都咳血在對手手上,他們所謂的信念,其實也將崩潰在即,隻是要看陌上,雪色二人誰忍的更久了。
風灌進我的衣領之中,掠起我長發匆匆而過,隻是在心中留下的不泯的痕跡。唯有那抹白色淡漠的笑容才是唯一的真實。
兩個身影漸漸重合在了一起,那麼相似,連笑容都是一模一樣偽裝的堅強。
一種無力地悲哀在心中蔓延,一點一點撕扯著。
為什麼,連一點小小的掙紮都沒有呢……
雪色舔掉唇際的血跡,向後退了三步,冷聲道:“上!”
身側早已蠢蠢欲動的祈雪弟子早已按捺不住,應著陣型紛紛圍起,目光中滾滾烈火,想將我灼燒在業火之中。
沒有任何華麗的招數,沒有任何詭異的絕招。
隻有一個字:殺!
湮滅在瘋狂之中的殺戮,無論是誰都殺紅了眼。
隻為了各自心中所謂的信仰。
血染成河,一個個方才還鮮活的生命如今死灰不複溫。
祈雪穀,毀之一旦。
我伸手抹去頰邊的血珠,滑熱的液體很快凝固在指尖。我苦笑,殺手的血難道就是那麼冷麼?
枯藤穀主傻傻的站在一側,早已無語。她如何相信,祈雪會演變成如今這種局麵。
她緩步離開,隻有一個落寞的身影,在雨中,漸行漸遠。
傻了,祈雪的最後一任穀主便是這樣的離去。
我微微搖頭,像是在悲哀於這樣結局。
誰曾想過?
對麵那始終不出手,不說話,甚至動也沒有動過的雪色抬頭望向那片漆黑,從容開口道:“你我之間,還是需要一個勝負的。”
我笑笑,早已料到。今夜,注定無眠。
雪色>>>
我著實不知道如果今夜的消息傳出去的話,那個江湖上又會引發怎樣的轟動。
祈雪一夜之間儘毀,穀主不傻即瘋。
無論是怎樣的戲說,都如尖刀深深刺入我的心中。我曾允諾過,會保祈雪一世平安,而如今的我卻隻有怔怔地站在一側,冷眼旁觀自己的祈雪弟子一個個去送命。
這襲白衣已經染上了血色,再也沒有那個雪色了。
因為雪色不會冷眼看著自己的弟子去送死。
因為雪色說過會保祈雪一世平安。
因為雪色承諾過。
而我違背了曾經所許下的諾言,因為我還有另一個身份。
一個永遠無法丟棄的身份。
靜靜地抬頭,望向漆黑一片的天,平淡的開口:“你我之間,還是需要一個勝負的。”
灰蒙蒙的視野,漆黑無比的天空,星辰早已被隱去,透過低低的雲層,閃爍著詭異陰暗。仿佛在嘲笑下麵這兩個大傻瓜。
手上驀地一痛,卻是被破戒散發出的寒氣凍傷了指尖。刀上,寒光流動。我大驚,這柄刀居然是活著的。我似乎聽到了它的□□,渴望著血,用生命重新封印複蘇的殺氣。
陌上一個回旋,轉身便到了我的身後。
破戒猛地在我的指尖上劃出了一道不深不淺的口子,血流的不多,隻是一瞬間被寒氣所致。順著血的遊走,整個人如同身處三九嚴寒之地,透骨冰涼。
我知道,注定要有一個勝負了,閉上雙眼,對著蒼天,對著冥冥中的一切低語,姐姐,對不起,我有我的承諾!
一瞬間,時間靜止。
原來,你早就知曉了!
那,為什麼,為什麼還那麼傻?
當我使出那致命一擊的時候,憑你的武功,至多兩敗俱傷。可為什麼你要放下破戒,靜靜地等候著最親的人最痛苦的一擊呢?
一切,我都明白,一切都已塵埃落定,一切都已經晚了,無可挽回。
我抱著姐姐逐漸冰涼地身體,任由自己的淚滑過臉頰,打落在她精致的臉上。
哭了,終於哭了。
為什麼我們姐妹都是那麼傻,傻得徹徹底底。懷中的人兒抬頭衝我淡淡的一笑,那一笑,是她成為殺手後最輕鬆的笑容了,她想努力地握住我,亞聲道:“我賭,賭你是阿雨,真好,我賭上了……我可以履行我的諾言,縱然我死,也決不讓你受苦!”
曾經是一段相濡以沫的共患難的記憶,而今卻成為了背道而馳的身影,漸行漸遠。又能說是誰的錯。
姐,你履行了你的承諾。做妹妹的,也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