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是醒了?”陌生的聲音響在耳際,戚九顏順著聲音望去,床榻前站著一個老者,滿臉慈愛,看著自己,手中正端著一碗湯藥。
“嗯。”許是趴的太久的緣故,身子有些不舒服,戚九顏想要翻身,卻不料扯到了傷口,一陣劇痛。
“姑娘現在不宜動,先喝了這藥再說。”老人說著將碗遞到戚九顏跟前。
黑乎乎的一碗藥,散發著奇異的味道,讓人聞之欲嘔。
戚九顏皺了皺眉,接過碗,微微欠起身,閉著眼咕嚕咕嚕便喝了下去。
軍醫眼中閃過一絲驚異,這姑娘。。。
空碗遞了回去,戚九顏忍著疼,坐起身來。
“姑娘,你現在的傷勢還是要好好休養。”軍醫見狀搖搖頭,這箭沒有傷及臟腑,卻畢竟還是失了血,損了元氣。
“我沒事。”傷口雖疼,不過躺著實在是不舒服。
“穆天澤人呢?”戚九顏問道。
“姑娘昏睡多日許是不知,那大安真尊皇領著數萬精兵攻進了嘯木關,少帥領兵出征了。”軍醫拿過空碗,擱置一旁,開始收拾自己的藥箱。
“幾日之前的事?”戚九顏眉頭一肅,這麼快?
“姑娘睡了四日,少帥前日剛走。”軍醫眉目低垂,並未將戚九顏的反應放在心上。
“他帶走多少人馬?”真尊皇領了多少?數萬?數萬是幾萬?兩日之內便破了嘯木關,必然是早有預謀。卻又為何選擇這段時日?穆天澤帶了多少人馬去迎戰?當時他來這潭白山剿匪,斂晉元不過給了他兩萬兵馬而已,抵得住麼?
戚九顏腦中閃過諸多問題,卻完全無解。
“這個老朽便不知道了。”老軍醫搖搖頭,這種問題並不是他所能知曉的。
“現在軍中主事者是誰?”戚九顏心中總有些許不妙之感。
“林將軍。”
“傳他。。。”來見我,剛出口,戚九顏便覺得不對,趕忙換口。“可否勞煩先生通報那位林將軍,說小女子想要見他?!”
“姑娘要見林將軍?”軍醫眉頭一皺,一個姑娘家,不好好養傷,這是要做什麼?
“我的命畢竟是少帥所救,自然也該擔心少帥安危。”
“姑娘莫要擔心,少帥他年紀雖輕,卻久經戰陣,定然不會有事,隻是姑娘的傷勢方才有所好轉,還是應安心養傷才是,少帥歸來若是看到姑娘健健康康的,定然會十分高興。”軍醫整理好藥箱,對著戚九顏點點頭轉身便出了大帳。
戚九顏愣愣的坐在榻上,沒想到這位老軍醫表現的如此鎮定,相比之下,自己的反應有些過了——到底是自己過於緊張了,還是對方太過樂觀了?戚九顏忍不住皺眉。
深吸口氣,讓自己慢慢的冷靜下來。
老軍醫說的對,現在的自己,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隻有好好休養,養好了傷,其它的隻能等有了消息再說。
這一箭——真尊皇到底在想些什麼?莫不是真的為了自己騙他無字天書的事惱到了?作為帝王,這人便這是這等狹窄胸襟麼?
這次出兵難道也是為了這個?
不對,那人胸襟且不論大小,卻也斷然不是個會為了這麼點小事,挑起戰亂之人。
到底是為何?
數日一來,戚九顏老老實實的趴在床上,到了該吃藥的時候就吃藥,按著老軍醫的囑咐,每日裡還在地上走動走動,恢複體力。
隻是存在於心中的一層迷霧,從來不曾散去。
這夜,風很大,月行於天,卻不時躲進雲中。
戚九顏撩開營帳,走了出來。
一身男裝,有些寬大,夜風聊起撩動衣角,卻偏偏帶了幾分瀟灑飄逸。
今日裡,老軍醫有些不平常。
愁眉緊鎖,欲言又止。
戚九顏喬裝不知,也不相詢,她自己心中卻隱隱知道,定然是前方戰事出了問題。
“林將軍的營帳在何處?”戚九顏挑眉,問著守在自己營帳外的兩個士兵。
“那邊。”兩個士兵對望一眼,其中一個指向某個方位。
林月弦坐於帳中,正低聲與幾位副將商議要事。
“將軍!”
“何事?!”林月弦口氣不善,低著頭,手指仍舊在地圖的某處,規律的輕敲。
“帳外有位公子,說是少帥帶回來的,要見將軍。”
天澤帶回來的公子?林月弦靈光一閃,知道了來人是誰。
“你們暫且下去吧,這事明日再議。”
幾位副將麵麵相覷,皆是滿臉的疑問:什麼人這麼重要,竟然比為戰場之事還要緊急?
營帳中,擦身而過時,皆是睜大了眼睛。
卻不過是個白衣清秀少年而已。
所有人,不禁有些微微失望。
“你找本將軍?!”林月弦沒有抬頭,他的眼睛依舊盯在地圖上。
戚九顏沒有回答,而是徑直走到地圖前。
“他現在在何處?”戚九顏的眼睛順著對方的視線,緩緩的在地圖上搜尋。
“非你所該乾涉之事。”林月弦這才抬起頭,卻見對麵的人低著頭,視線流連於地圖之上。
“他帶了多少兵馬?”戚九顏皺著眉,看著地圖上山巒起伏的地勢,心中不妙。
“這非姑娘所該乾涉的事情!”林月弦挺直身子,嚴肅的看向戚九顏。
自己雖不知將軍和這女子是何等關係,可是戰場之事,豈是一個弱女子所能插手的?
“我不乾涉你,我隻管他。”現在雖然不知道穆天澤到底如何情況,可是自己欠他甚多,斷然不能置之不理。再者說,自己還是大烈子孫,有些事,即便位置不同,卻同樣不能袖手旁觀。
“林將軍,你當我兒女情長也罷,當我多管閒事也好,今日這事我定然要知道。”現在,最好的理由便是兒女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