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殿下,珍珠有要事稟告。”
女子的聲音很穩,在不大的房間裡回蕩。
太後的臉色,微微的變了。
戚九顏挑起眉,卻還是沒動,隻是轉過頭看向門外。
“進來吧。”太後語氣結冰。
半晌功夫,也沒見外麵有人進來。
戚九顏正覺得古怪,便聽到外麵傳來另一個熟悉的女聲。
“小姐,可允許這人進去?”是喜鵲的聲音。正正經經,嚴肅的就像是在進行一個極其重要的步驟一般。
戚九顏抽動嘴唇,心中自然明白喜鵲的心思,有些想笑,卻又忍住了。
“讓她進來吧。”戚九顏板著臉,出聲回道。
“我們家小姐讓你進去,你可以走了。”喜鵲一本正經的放行——下次記住,我們家小姐可比你那太後管用多了。。。。
女子推開門,走了進來。
一身黑色鬥篷,蒙的極為嚴實,女子進來之後,便脫下了鬥篷,看見戚九顏,卻也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突然跪在了皇太後身前,二話不說哭了起來。
戚九顏靜靜的打量她,眼神慢慢的起了變化。
這女子鬥篷裡穿了一身與平常一般的粉色宮裙,長長的裙擺托在地上,像一朵盛開的花兒,襯得她整個人透著柔弱與溫潤。
隻是,不過是一個多月沒見,這女子比上次見到她要圓潤一些,似乎是胖了不少?
不知怎的,戚九顏突然想到在訓政殿裡聽到的那些關於這位太妃的傳聞,若是仔細分析,這為太妃的行為症狀倒是像極了——戚九顏的目光隨著自己的想法下移,可惜站在她的角度上,再加上女子跪著的姿勢,那裡基本上看不出來什麼異狀。
可是聯想到謝暄的那道旨意,她確定了自己的判斷,並且確信謝暄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太後也說過那樣的話,不是麼?
珍珠和謝暄。。。。
戚九顏突然覺得很煩,這是個什麼地方?都發生了些什麼荒謬的事情?這一切都隻是為了皇太後那個所謂的計劃而發生的麼?
這裡,戚九顏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到底有什麼事情,珍珠?”太後依舊坐著,臉色尚算平靜,隻是蒼白的讓人心驚。
“太後,皇後,不,抹青她死了!”珍珠嗓音中帶著悲傷,一雙美目含淚,楚楚可憐。
“怎麼會?”太後的臉色已經開始發青,音調都有些不穩。“到底怎麼回事?!快些說來!”
珍珠斷斷續續的開始說,不過她說些什麼,戚九顏卻沒有仔細的聽。因為戚九顏聽到抹青二字,身子一僵,雖然又很快恢複過來,但是思緒卻飄遠了。
抹青在自己身邊觀察自己的一言一行,生活作息,各種小習慣,就隻為了代替自己,不是麼?其中並沒有摻雜所謂的主仆情意或者其它,但是聽聞她的死訊,自己竟然還會有反應。
那個姑娘,性子沉穩平和,冷靜機智,話也不多,裝扮成自己的樣子,自己也見過,喜鵲和季雪都沒有提出任何異議——等等,難道自己在眾人眼中就是這樣的人麼?
戚九顏突然有些糾結。其實,她真不覺得自己是這個樣子的。
“不可能是桂嬤嬤下的手。”太後聽了珍珠的描述,搖了搖頭。
“可是。。。”珍珠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太後打斷了。“桂嬤嬤,不會殺抹青。”太後語氣十分的確定。
“殿下!”珍珠還欲據理力爭。
“珍珠你為什麼要騙本宮?”太後自軟榻上站起,走到珍珠的跟前,問道。
“太後,為什麼不信任我?”珍珠倏地站了起來,她的表情很誠懇,帶著不解。
“桂嬤嬤是抹青的親娘,她怎麼會殺自己女兒?”太後眉頭深鎖,仔細的觀察著珍珠的臉。
“可是,珍珠確實親眼所見,桂嬤嬤將一把匕首捅入了抹青的心房。”珍珠說的很肯定,一邊說著,一邊用自己的手在左胸前做了一個捅入的姿勢。
這個動作,讓太後一呆——抹青的心臟生在左側,這件事知道的人除了抹青,隻有桂嬤嬤和自己。
珍珠這麼說,難道是真的?
可是,完全沒有道理。。。太後有些呆愣,卻完全想不出理由。
就在一瞬間,胸口一陣刺痛。
抬起頭,眼前的珍珠的臉有些模糊,低下頭,胸口處赫然插著一把匕首。
“我一直在等待著的,便是這一刻。”看著逐漸癱倒在地上,臉上帶著幾分不敢置信的太後,珍珠輕輕的拍拍手,臉上皆是冷酷。
一旁的戚九顏從震驚中回神,衝上前去,蹲下身子,查看太後的傷勢。
那匕首正插在心口處,深深沒入,隻能看到匕首把上閃爍的紅寶石,不過人尚有呼吸,戚九顏抬起頭,看著珍珠。
“你不用貓哭耗子假慈悲,彆告訴我,你不想這麼做!”珍珠卻不看她,隻是走向那隻銅貓。“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若不是你,今日我也不會如此容易成事。”珍珠熟練的扭動貓身,一個牆壁移動,一個黑色的通道露了出來。
讓戚九顏和珍珠同時愣住的是,通道前站著兩個人,一個青衫人還有便是謝暄。
青衫人飛快的衝了過來,對著想要離開的珍珠便是一掌,抱起太後,顧不得其他,一閃身便沒了蹤影。
珍珠也不知是受傷還是由於見到謝暄緣故,臉色蒼白的可怕,隻停頓了一下,便繼續衝著通道繼續請進。
“珍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謝暄蒼白著臉開口。
“這不也是你的願望麼?”珍珠沒有停下自己的步子,繼續向前。
“我從來不想她死。”謝暄沒有動,他的聲音微微的有些抖。
“可是暄哥,我已經不能在忍受了,真的半點不行,再被她控製著生活,我會死的。”珍珠停下步子半刻,又繼續往前走。“暄哥,我從未求你,這次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幫我照顧冒兒。”珍珠說著話,向前走,聲音中帶著幾分決絕。
“我會。”這兩個字如同牙齒縫中擠出來的一般,謝暄從未覺得自己的心像今日這般沉重。
最後隻剩下戚九顏和謝暄兩人相對而立,默默無語。
“小九兒,讓你受苦了。”也不知過了多久,謝暄方才開口言道。
他還站在通道裡,上半身埋沒在陰影裡,戚九顏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
“真尊皇陛下,你就一點也不擔心你的娘親麼?”戚九顏眯著眼,這人的血難道結了冰麼?那個人無論采取什麼極端的手段,畢竟是生他的人。
“若是那人救不活她,天下間便沒有人救得了她。”謝暄的聲音再度恢複了沉穩。
“那便也沒有我的事了,再見。”戚九顏轉過身,拿起軟榻上的盒子,轉身便要走。
“你是本皇的皇後,要上哪兒去?”謝暄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戚九顏轉身,那人已經走到了她身後,伸開雙臂便要攬住她。
“陛下,戲演到這裡,還不夠麼?”戚九顏閃身避開,雙手環胸,瞪著謝暄,唇角勾出一抹諷刺。
“什麼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