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堡套餐」 “你是強盜嗎孔黎鳶”……(2 / 2)

浪漫悖論 文篤 4960 字 9個月前

“還有這個,也謝謝你。”

“這個不謝我!”夏悅說,“這是孔老師的爸爸請全劇組吃的,說是慶祝劇組正式開拍,感謝大家照顧孔老師!”

“孔老師爸爸?”付汀梨問。

“對嘛,就是孔宴老師嘛!”夏悅說。

孔宴?那個營銷號口中愛女如命的影帝父親?

孔黎鳶的,父親。

這個名字在腦海中出現,付汀梨才遲鈍地發現,拍攝現場到處是印著孔黎鳶頭像貼紙的漢堡套餐,到處是人在討論“孔宴”和“孔黎鳶”這兩個名字。

可孔黎鳶本人卻沒有出現。

她環顧四周,人群嘈雜穿梭,好像沒有人和她一樣在疑惑這個問題。像是知道她在找什麼似的,夏悅也跟著她轉了一圈,

“孔老師一大早就來了,現在不知道是在車裡休息還是在和導演開會!”

話落,她的視線就被抓住——被路邊搭好的一個防風棚,被裡麵停著的一輛黑色長款商務車。

孔黎鳶在裡麵嗎?

這個問題不合時宜地冒出,旁邊的夏悅被副導演喊走,衝她說了聲拜拜。她抽出思緒,收回目光,和夏悅說拜拜。

再回頭的時候,那輛停放的黑色商務車就已經消失,仿若從來沒有存在過。

不過在或不在,都不關她的事。

照片都刪完了,吃孔黎鳶一個漢堡套餐不過分吧?本來在加州,孔黎鳶就不知道吃了她多少個漢堡。

付汀梨輕飄飄地想著,正好沒怎麼吃早飯,便想尋個角落把漢堡吃了。

還沒到開工時間,正好現場美術組都坐在一塊,擺了張折疊小桌,和幾張折疊椅子,一塊吃著漢堡喝著熱奶茶。有人嘰裡咕嚕地喝了一大口珍珠奶茶,說話的時候嘴裡還在嚼巴,

“真羨慕孔黎鳶,一出生就有這麼一個爸,不愁吃穿不說,還給她把所有的路都鋪好……”

“人家是一出生就在羅馬,又是孔宴和薑曼唯一的女兒,孔宴哪裡舍得讓孔黎鳶吃苦,老父親不就是這樣,獨生女走到哪裡擔心到哪裡,上個劇組孔黎鳶不小心傷了腿,孔宴還過來陪了幾天,硬是等孔黎鳶腿好才回去……”

“嘶啦——”

拆包裝的聲音撕開了那些細碎的討論。付汀梨坐得離了遠一些,沒加入這個話題。有人湊過頭來問她“是不是?”

付汀梨戴著耳罩,這些聲音離她有些遠,剛想說些什麼,就有人就替她回答,“她剛回國呢,哪裡知道這些?”

提問的人便嘟囔著一句“也是”,彆開頭去。

被打斷了一遭,付汀梨又坐遠了一些,盯著自己手裡隻來得及打開還沒來得及咬的漢堡,有點下不去嘴。

上海真是一座極為涼薄的城市,冷風一吹,原本熱氣騰騰的芝士牛肉氣息,都在幾秒鐘內變得冰涼黏膩。

付汀梨歎一口氣,風撲簌簌地吹著她的臉,和破破爛爛的包裝袋。

可她現在蹲在拍攝現場的路邊,腳都蹲麻。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任何食物都能一口咬下去永遠是恒溫的大小姐,哪裡有什麼嫌熱嫌涼的資格。

就在這個時候,有輛車緩緩開過去,好像又停在不遠處。車門打開,裡麵的暖風遙遙吹過來,糊了她一臉,引起周遭一片喧嘩。

混亂中,有個嘴裡咬著牛肉的人笑著喊一句“謝謝孔老師的漢堡!”

接著靜了一會,一道含笑卻又顯得平靜的聲音在遠處出現,“不用謝。”

原本低頭盯著漢堡的付汀梨頓了一會,才抬起頭,往外去看車,飄搖的視線卻被近處的身影拽了回來。

有雙穿著黑色牛仔褲和長靴的纖細高挑長腿,輕而慢地邁過來,已經停在她的麵前,離她隻差幾步。

然後是一截白皙細瘦的手腕,從單薄袖口探出,有道聲音出現在她被風吹得寡涼的頭頂。

——是孔黎鳶。

“你先拿給我。”

這樣一句話,聽起來像請求,又像命令。但因為那種無足輕重的語氣,好似又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付汀梨試著將視線聚焦,發現孔黎鳶的目光正清晰地懸在冷空氣中,將她不容置疑地抓住。

以至於她完全沒辦法說——嘿,這是我的漢堡,你已經搶走我一個漢堡了,怎麼還能搶第二個。

你是強盜嗎孔黎鳶。

而隻能下意識伸手,將印著孔黎鳶頭像的漢堡套餐遞給孔黎鳶本人。

孔黎鳶接過,走了幾步,很乾淨利落地將整個袋子扔進了垃圾桶。大概是位置偏僻,孔黎鳶的動作又快,沒有人注意到這件事在角落的發生。

除了付汀梨。

她愣了半晌,看著孔黎鳶光明正大並且毫不在她麵前掩飾的動作,看著孔黎鳶被隱在長直黑發下的側臉。

表情有些朦朧,讓她摸不準。

這到底是請全劇組吃漢堡的孔黎鳶,給劇組工作人員送咖啡送手套笑著說不用謝的孔黎鳶,走過來對每個工作人員禮貌問好的孔黎鳶,把對外形象管理當成工作的孔黎鳶……

還是加州那個,明知道花菱草有毒,還直接伸直手拿著花在車裡吹風的女人……讓人永遠難以預料她的下一步舉動,讓人永遠無法琢磨,卻又隱藏得極好。

可不管是哪一個,為什麼偏偏就抓住落單的付汀梨,把她還沒來得及咬上一口的漢堡扔出去?

這件事發生得太快太隱秘,以至於除了親眼目睹這件事的付汀梨,沒有第二個人看到,也沒有第二個人注意到……

孔黎鳶在和一個垃圾桶對峙,或者是說,和被扔到垃圾桶裡的什麼東西對峙。

這種對峙短暫又孤立,就像液體的凝固隻發生在一瞬間。

以至於連這件事的另一個主人公,付汀梨也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到底應不應該生氣的時候。

孔黎鳶就已經慢條斯理地收回手。

許是瞥見她有些咬牙切齒的蓄力。離開之前,不露痕跡地笑了一下,而後又斂起。

飄過來一句話,把她覺得自己應該生氣的結論堵回去,

“等會還你一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