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嬰靈傷了，你願意丟了性命來救我對不對？”

……我入魘的時候，倒是有挖眼預備用千盞燈道行來救你這一出……

“要是……要是哪一天你真滿了一萬盞燈要去轉生，你最舍不得的就是我，對不對？”

我……

她忽地嫣然笑了起來，俯身耳語，“傻子，這就叫喜歡啊。”

這就叫……喜歡?

一雙手劃上我的背，順著脊梁骨遊移而下。“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

轟。

我抓住她手，掙出她懷裡，“我不信。”

她眼神微有些驚恐，剛剛那柔柔的情絲尚未褪去，在眼眶邊打轉。“嗯？”

“我現在是那丁素橋的模樣，你彆唬我。我不是什麼粉嫩嫩的女孩子，我是乾巴巴的骷髏女史……”

重重地將我扣進懷裡，幽檀香氣撲鼻而來，“你偏偏要逼我說，我已經喜歡你幾百年了麼？”

這莽撞的表白，與其說是受寵若驚的驚喜，不如說是一記猛拳狠狠砸在我心上。方才她問我那幾句，確實句句都說中。也許……也許我是喜歡她，可是……

“你睡吧，我……我到隔壁薛泠房裡去。”我轉身抱起枕頭，下床。

她使勁扳回我肩膀，將我死死釘在床上，壓在我身上，“你……”

“我知道，我了解，你性子就是這樣，我行我素，所以你開什麼玩笑我都依你。可是……可是這種玩笑怎麼能隨便開，你總拿我當樂子，真以為我沒心沒肺麼？”說著說著眼眶濡濕了，眼前一片朦朧。“我雖然是孤魂野鬼一隻，但是也有感覺，也會傷心難過。”

我下床，映湍怔怔地看著我，一言不發。

“我走了，你歇息吧。”我轉身出門，眼淚繃不住傾瀉而下。掩麵捂著嘴巴哭，嗚咽不敢出聲。地真涼，我呆坐在地上，屋內映湍摔了燭台，猛地一聲，心都震碎了似的。

我也不知怎的，這幾日映湍摟著我打趣說娘子的時候，心便跳得極快，像往常那樣牽起她總有些濕漉漉的手時，就像要飛到天上去一樣。我想我是瘋了。一夜浮夢中，丁素橋對薛泠說的那句話，這幾日總是在我腦中縈繞。我讓自己沉心靜氣，卻總是靜不下來。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這句在我心中如此珍重的話，你怎麼就在賭氣的時候，這麼毫不在意地說出來了呢？

不知哭了多久，許是天都亮了，我抬頭，看見廊上倚欄而立的薛泠。

“好好睡一覺，醒了就好了。”薛泠房裡，她拍著我的背，輕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