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跟隨,卻被映湍拉住。“你等等。”
薛泠輕輕一聲歎,跨出了門檻,走進皎潔月華中。
“你……還生我的氣?”映湍低聲說,目光灼灼。
住在南意的小院裡,我早已褪去那身皮囊,此時在暗沉之夜中形容枯槁,瘦骨嶙峋的手腕被她握的生疼。
“沒有了。”我轉身欲走,她卻愈發抓的牢。
“溪晝,那天是我錯了。我跟江渝說了,她也責怪我。是我不對,你不要……”映湍急急道。我卻不敢抬眼看她。
“以後不要再說那樣的話了。”那樣的話,說出來讓人傷心。
“可是……”映湍道,話音未落卻被打斷。
屋角化出一個黑影,烈烈陰風呼嘯,霎時門扉緊閉,屋內愈發暗沉。我與映湍兩個,在黑夜裡自然眼睛更加清明,同時瞥見斷臂的引燈女史無卯,“溪晝!”。無卯如往常一樣披散著頭發,我看到熟人難掩激動,撲了上去。無卯朝我點頭,嘴角扯了扯,“師傅有事,我帶你回去。”
“師傅怎麼樣?!我正想辦法回去。”
“我帶你走,用術法幫你隱去身形就好。”無卯道,同時手裡捏了個決。
映湍攔住她,“不要輕舉妄動,若是被發現,不止是你和溪晝,說不定整個司燈殿都會受到牽連。”野鬼私闖地府,誰也不敢承擔這樣的風險。
無卯激動地抓住她,“那怎麼辦,你哪裡知道我們女史的艱難!你們這些常鬼,施舍些關心了不起麼,溪晝平時忍你那麼多,現在她師傅遭難,你所能做的也不過說些不疼不癢的話罷了!”
我連忙道:“無卯怎麼了?不要急,映湍她沒有……”
無卯枯槁的眼裡水波隱現,“不知為何,嬰靈在地府頻頻出現,那些不要臉的常鬼,偏說是青蘅惹的禍,青蘅是子夜師傅帶進來的,他們便想法兒詆毀她,如今師傅病入膏肓,卻沒有人可以救治。鬼醫給的藥都被那些該死的吊死鬼溺死鬼偷了去。師傅……怕是要魂飛魄散了……”
“什麼?!”
“師傅平日裡最疼你,昏迷過去時還心心念念著‘溪晝溪晝’,我這次一定要帶你回去,怕是……怕是見師傅的最後一眼了……”
門突然被重重撞開,薛泠跌了進來,滿身是……血!
“快走!嬰靈!”薛泠大叫一聲,身形一晃,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