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賽蓮對父親餘家駿說,她要去旅行。去非洲。餘家駿問她要去多久,她說:“爹地現在有蘇蘇陪,女兒就放心了。我可能會離開長一點的時間。多則一年,少則半年。”
餘家駿知道,她是受了感情的傷,才要出門。餘賽蓮從來都是堅強和驕傲的女孩,她不會在嚴建生麵前表現得脆弱,所以她要離開。她要讓他知道,她還有她自己的生活。沒有他,她仍然是她自己。
餘賽蓮走了。帶著她的傷和夢。
餘家駿疼女心切,又極其憎惡言而無信,感情不專的人,更何況這次嚴建生不專的不是彆人,而是他唯一的掌上明珠。怎教他甘心這樣被嚴家父子戲耍。
飯局當時,他以為嚴建生隻是一時糊塗,被外麵的女人迷花了眼,終究會回頭,做他的女婿。卻未想到他竟然為了反對這麼婚事和嚴紹華決裂,這大大刺傷了他的尊嚴。他的女兒,多少子弟求都求不來,嚴建生竟然如此狂妄。餘家駿再好的氣度也被嚴家父子激怒了。兒子不懂事,可是嚴紹華,這個一把年紀的人了,竟然連兒子喜歡什麼樣女人都不清楚,就在他麵前誇下海口,白白浪費了餘賽蓮兩年的青春在他兒子身上。父子決裂,說起來好聽,誰又敢保證那不是他們父子為了敷衍餘家而唱的雙簧。真是可恨,是可忍孰不可忍。憑他們餘家在商界的權利和人脈,對付嚴建生和黛尼爾真是綽綽有餘。釜底抽薪,拖垮嚴氏企業,這樣的遊戲他好多年沒玩了。
餘賽蓮獨自拖這行李箱,幾經轉機,飛了二十幾個小時,從南非到西非,輾轉流連,來到了非洲草原。從美麗的毛裡求斯到貧富差距懸殊的阿爾及利亞。她沉迷在非洲遼闊的草原和大海的景致之中,向當地居民學習木雕和象牙雕。看非洲人隨性而起的歌舞。偶爾去價格昂貴的中餐館吃飯。在一個陌生地地獄,生活並不缺少樂趣。除了心靈的孤獨。但是藝術是治療孤獨最好的良藥。孤獨和藝術,就像一對孿生兄弟,一起生,一起長。相輔相成。
在非洲,到處可見中國製造的服飾和日用品。中國人的名聲因為那些廉價的產品而享譽非洲。各種支援非洲的實業工程在非洲興起。所以,在旅途中,她並不少見黃皮膚的中國人。隻是在每一個國家的首都街頭,她可以看見黛尼爾品牌的服裝店。走進去,撫摸著它們,會想到遙遠的國土,和那個她思念的人兒。但是思念無用,隻更堅定了她學習藝術,紮根藝術土壤的心。並不著急回國,既然回國也沒有期盼。索性在外麵的世界呆個足夠。讓自己有足夠的時間去充實靈魂,有足夠多的理由去忘記一個人的身影。那時,興許她會回來,麵對曾經愛過痛過的記憶。對,隻是記憶。與嚴建生無關。既然他已經宣布了和她的未來,沒有未來。
她自然不會知道,在遙遠的中國,在她生於斯長於斯的香港,餘嚴兩家正在進行一場生死博弈。雖然她不喜歡爭鬥,但是卻無法阻止爭鬥因她而起。
在這場鬥爭中,蘇惠芸是感覺最無趣的一個。她結識餘家駿,無疑是暗藏心機的。越是嚴建生要擁有的,她越要去靠近。她也以為嚴建生會娶餘賽蓮,在莊曉夢消失在嚴建生身邊以後。於是她來了,她要站得比嚴建生更高,既然他不肯要她。那麼她要嫁一個比他更好的男人,要比他更富有,比他地位更高。她要讓他對她不容忽視,不能忘記。她要幸福而富有地生活在他身邊,哪怕那是一種假象,她也不在所不辭。於是,她成了餘家駿的情人,乃至女朋友。
餘家駿比她大過二十歲還有餘。起初,她並不愛餘家駿。隻是利用,隻是需要他的肩膀讓她站立,讓她可以俯視嚴建生。但是餘家駿在她步步為營的俘虜下,真的喜歡上了她。把她帶進了他的生活圈子。於是,她知道了嚴建生對餘賽蓮的真相。不過是演戲,和她一樣。他們都在演戲,不同的隻是,嚴建生演給他父親看,而她隻演給嚴建生一個人看。
就在餘家駿準備迎娶她的時候,嚴建生離場了,餘賽蓮走了。她和嚴建生再一次失去可能成為交集的機會。就像她搭好了戲台,準備唱戲時,最在乎的演員和觀眾都走了,隻剩下深深深深的寂寥,在這空蕩蕩的戲台上。讓她好生失望。
餘家駿卻不同,他對蘇惠芸是至深至誠地喜歡。喜歡她的美麗,喜歡她的妖嬈,喜歡她聰慧的心和體貼入微的情。餘家駿寡居數年,在對愛情幾乎不抱任何希望的年齡遇見可心的蘇惠芸,這讓他如沐春風,欣喜異常。除了女兒,蘇惠芸成了他生命中最在乎的女人。他對蘇惠芸無所隱瞞,無論是事業上的成功,還是生活上的煩惱,他都對她毫無保留地分享。他當她是妻子一樣的尊重和愛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