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悅原本呆呆的樣子似乎變本加厲,在學校有時候整天整天的坐在教室,埋著頭看書做練習一言不發。
寧靖一如既往的每天放學時候過來接越悅,兩人似乎沒什麼改變。也隻是“似乎”而已,因為越悅明顯變得沉默,偶爾需要幾分鐘才能反應過來他在對他說話。但是也很順從,以前寧靖是不敢想象越悅原來有這麼乖的,他當然能知道越悅的變化,暗喜的同時卻又擔憂,越悅似乎不是對他沒感覺的,可是,這種感覺是喜歡還是依賴?又能持續多久呢?他需要答案。其實他清楚,不管這個答案是什麼,越悅隻會是他的,他不會放手。而現在,他需要維持將來的資本跟能力。大概腦袋裡總是盤旋著這麼一個念頭:很快,兩人之間就會有那麼多年的空白。隨之有太多的不確定,寧靖難得的不願深想,他不敢。有時候一如既往朝著最初目標前進的人,多少會讓人覺得有些傻有些不可思議,卻往往,是最能高效完成目標的那一個。
什麼都不要去想了,人生這盤棋,原本就是一個“賭“字貫穿全局。
林睿他們當初得知這個消息時候也小小驚訝了一陣,原本說約好直接上S大的麼,他們四個還打算努力一把繼續跟著混呢,怎麼就突然舍得離開他家越悅獨自去國外了呢?夏曉晨倒是很不以為然,“有些目標啊,光是靠想跟信念是不可能完成的。最主要的,還是得靠自己的能力跟手段。這些呢,即便是天才,也要後天培養的。”
說著作勢鼻孔朝天的在林睿麵前捏緊了拳頭,林睿扭過頭不看他,一臉訕訕。
寧靖上飛機的那天,寧媽寧爸以及林睿夏曉晨李翔肖俊幾個從小到大的玩伴都去送行了,唯獨不見越悅,寧媽眼睛紅紅,不住叮囑,“兒子啊,你先去,我馬上就過來。”一群人汗顏。撇過寧靖媽的無厘頭不談,夏曉晨他們連說話還是帶了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冒出個跟“越“同音的字詞來,隻是忘了提醒缺根筋的林睿,於是林某人毫無意外的在氣氛還算良好的時候,哪壺不開提哪壺的來一句,“咦,越悅那個小白癡怎麼在這麼重大的日子缺席呢?”後果是立馬被夏曉晨狠狠踩了一跤外加另兩個人的四記帶殺氣的眼光。
寧靖表情平淡,看不出憂傷或是憤怒,對他父母他幾個哥們揮揮手就轉身頭也不回直直往前走了,過安檢的時候握住行李箱的手緊了緊,終於回頭說了句,幫我照顧好他,直到我回來。聲音不大,喧鬨的機場裡就算再怎麼認真聽也難以聽見他話的內容,可是他知道林睿他們懂,夏曉晨看著寧靖一個人走向另一個陌生地方的高瘦背影,大聲說了句,“我們有空去看你。”說完捂著嘴忍不住哭了出來。連帶周圍一片憂傷氣氛。
人生七苦之一,他們經曆多次了。有誰願意去經曆呢?可是,每個人都有不得不承擔的責任,不可逃避,無可取代。
越悅沒有去送寧靖,其實他是願意送的,就算再難受,如果對象是寧靖,他就覺得沒什麼關係了,自從認識寧靖,他就慢慢有了這個認知,就如同曾經很多次跟寧靖去酒吧這類場所。可是寧靖走的前一晚,最後一次去林侃哥酒吧回來的那個晚上,寧靖帶他去了學校的那片小樹林,寧靖第一次緊緊抱著他在耳邊一遍一遍的輕喃,“越悅,明天,你不要去送我,一定不要去送我。”越悅看不到寧靖的表情,隻能聽出語調得低啞哀傷。到最後,都不知道是說給越悅聽,還是說給自己聽。越悅抱著寧靖花了幾個月做好的帆船拚命點頭,說不出話,滿臉滿眼的淚。越悅什麼也沒想,在寧靖抱住他的那一瞬間他心裡反複出現一個念頭,寧靖,我等你回來。
現在要是有人跟他說愛情這個字眼,他應該是不清楚的,人都沒長大,懵懵懂懂的年歲,連成年人都說不出愛情是什麼?何況他呢?單單就知道疼了,就好比突然強硬注入心底的某個物體,本來接受了習慣了的,再突然被生生剝離,那種疼痛,使得整個人都想一直一直蜷縮起來。寧靖的緊緊擁抱都止不住那種疼。
很久之後,越悅說,要不是那個擁抱,都撐不下去了。寧靖聽了這話,沉默良久,然後撲過去死死抱住越悅說了句,“嗯,那咱倆再來重溫一下那種感覺吧。”
下場是被越悅一腳踹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