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十二歲那年一個人在自己屋裡看書,聽到那個男人的聲音,“快來看XX電視。”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著讀手裡的書,卻猛然感到臉上一陣火辣。
“叫你不聽老子的話,叫你不聽。”
劈裡啪啦的巴掌像暴雨一樣襲來。她又哭了。
她還記得十四歲那年同桌女生用印泥在自己的額頭上戳了一個印。
那個男人像瘋子一樣問,“是誰乾的,你說不說,不說明天就彆想去上課。”
伴隨著通常的拳頭和通常的淚水。她的倔強維持了三個小時。換來傷痕累累。
還是認了輸。
她也記得十七歲那年在抽屜裡發現赫然挪動了位置的日記本。
後來她隱秘的第一次喜歡的人和她成了永久的路人。
那次,她沒哭。
現在她在中國最冷,離歐洲最近的城市,等待新的一年降臨,兼以回顧往事。
安和她一起來到這裡,在離考研還有二十天的時候。他是她現在的男朋友,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到這冰天雪地人能被雪埋掉的地方揮霍掉剩餘不多的備考時間,但是還是買了兩張從成都到北京價錢飛漲的機票,然後是北京到哈爾濱繼續的飛行。最後是哈爾濱到漠河,十七個小時的大巴,疲憊不堪。儘管如此,他樂意寵她。顯然她很明了這點。
有時候他會覺得這是有些不對等的。她永遠古怪得容不得他有讀懂的機會。他卻寵她寵得既沒理由也沒喘息時間。
在一起的第三十二天,她的過往像被雪地掩埋看不到任何存在跡象。可是,來年還會春暖花開,雪化以後故事不知是不是還在原地。
一個星期以前在北京也是大雪紛飛,路燈的燈光傾瀉在接近十二點的城市空曠的巷道。他把大衣披在臉上還殘留淚痕的她身上,有點動人。剛才是昏黃的酒吧,懷舊的男男女女和嗓音平淡的校園歌手。她是很喜歡那樣氣氛的,就像她幾乎所有歌都能一字不差跟著唱一樣,在沒人能見的地方低聲啜泣,錯了,還是有人能見的。雖然,他在她視而不見的位置,一如通常。
開始是我們唱歌,後來是我們分離,天空都一樣美麗。
他也有些憮然,自己一直在拚命要抓住的,微乎其微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