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巴·萊德蒙特也忍不住開口:“小姐……”
我盯住他藍色的眼睛,緩緩湊近他的臉。
“這沒有用,是嗎?”我微笑道,收緊拇指,“可是我以為……我應該叫你一聲:萊德蒙特船長。”
——這個當年叛亂的領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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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現在……還有沒有用?你們真正的海盜之王——據我所知,他還是你的父親,對嗎?晴·皇。”
“!” 晴·皇猛然站起來,眼中已是一片怒火。
我與稽巴對視了許久。終於,他眼中的隱忍和順從褪去,變得陰沉可怖。
“坐下!晴。”現任海盜王命令道,眼睛卻沒有離開我:“你——怎麼知道的?”
我蒼白地回答:“……因為我是最後一個見到父親的人。”
當時,我和金確實都走了,但那並不碰巧——是父親早已知道他們將要叛亂,才支走我們。不過很快我們就發現事情的不對勁……我曾在父親身上留下了一個傳送印記,通過一個陣法便能將我送到留有印記的地方,但是一天之內那隻能使用一次。我於是立刻回去了。我不知道他會傷得那樣重,沒有事先準備任何東西,而我,並不會醫療。一切都晚了。
父親告訴了我一部分真相。他說,叛變的是萊德蒙特大副。卻又囑咐我不要殺他。
“當然你有這個權力,我的孩子。但是我希望你不要那麼做。我和稽巴確實是非常好的兄弟……但我們過去……那些事情,不是那麼容易被遺忘和原諒的。也許,現在是還債的時候了……”
“所以,讓他們如願吧……”
“你也該離開這裡了……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謝謝你……我愛你……”
而另一部分真相,或許是他不想說,又或許是他來不及說。可不論是哪一個理由,都讓我心酸。
“父親並不想殺你。你看,兩年來我一直在遺忘這一切……我試圖原諒你。為什麼你又找上我,迫使我想起來?”
而父親沒有說的,也讓我在這幾天看到了。
“我本來隻想殺掉你。——不過,如果光是你,並不會想到要背叛吧?晴·皇是費了多少心思,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才讓你這麼做啊。”
晴·皇是萊德蒙特的親生兒子。這我之前並不知道。可是幾天前在船艙中他那肆無忌憚的態度實在讓人奇怪。他如果隻是普通船員,即便是船長命令他儘量裝的像一些,他也不可能對著船長本人那麼囂張、語氣輕佻!
再聯想到父親以前對晴·皇的奇怪態度以及‘對萊德蒙特家族的虧欠’,真相便顯而易見了。
“大副,你知道嗎……你和他的關係,父親很早就知道了。父親的能力是[絕對契約],在接納晴·皇為臨時船員而簽訂契約的時候,我想,那時他就發現了。”
當然他沒有跟任何人說。
所以,他那一次才會不惜阻止我的爆炸、甚至犧牲了整個船的船員以及一條健康的手臂來放他離開。
“……然後,晴·皇的慘狀最終說服了你。”
稽巴·萊德蒙特沉默了半晌。我看見有歉疚出現在他的眼中,但也僅僅是曇花一現。
我曾經是那麼喜歡這個粗獷而率直的大漢!也許在我眼中,他的地位僅僅次於父親。可是現在,我竟然掐著他的致命部位……我們麵對著麵,可早在兩年前,就已經向著相反的方向離開了。我想到他虛偽的淚水、低聲下氣以及唯唯諾諾……這早已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和藹可親的長輩。但其實,他當然不會是溫順的貓,就像我並不是善良的人,父親也隻是個站得高的惡棍一樣。
“你說得沒錯。可你現在又能做什麼?你的手指也許能夠置我於死地,可是,現在的你,根本無法全身而退,不是嗎?”
是的,他很聰明。我的能力是操控鈣元素,並且能使其產生威力巨大的爆破。鈣元素的來源,是我親手殺掉的人的骨頭。也就是說,我殺的人越多,我所能使用的鈣元素就越豐富。而且由於它們不能重複使用,因此,想要一直維持我的能力,就要不停的殺人。不停的……這個能力強大而罪孽深重。因此,我每一年的前三個月都會被強製禁用。這種時候,除了對付像那個廚師那樣沒有打開氣孔的普通人外,麵對任何一個念力者,我的能力都是不具威脅性的。因此我會隨時帶著金的[大天使的呼吸]。萊德蒙特知道這一點,因為我曾經那麼信任他。他如今賭的也是這一點。
不過,事實上,和金在一起的兩年,我都沒有再殺過人。即使我的能力並不在禁期,在短時間內也造不成太大的傷害。
當然,憑我的速度和身手,並不一定要依靠能力,而他連這點也沒有忘記——
“……那些藥早已發作了。”他似乎充滿憐憫地望著我。
“藥?”我譏諷地重複了一遍,“我認為,關於那些藥到底是不是真的……你應該最清楚。”
“——噢,也許……你並不知道,那些藥的發明者是誰?”我慢吞吞道,明知故問。
他的臉色疑惑的望著我,然後一下子蒼白了許多。“你說什麼?難道……你……不、不可能!”
我微笑的迎視他的目光。
“很好,現在你知道了。我想說的是,那種藥,我在走之前已經把它們全數焚毀……我從來不懷疑我的記憶。所以,這些仿冒品是你做的吧?按照你記憶裡的、曾經偷看過的那張配方。”
那張配方是最原始的,所以它比起成品來講,實在是溫柔了太多。首先,它就是可以根治的。
“嗬……哈哈哈哈!看來,我的賭注下得並是不完勝呢!”他仰天大笑:“你說的完全正確!我早該知道……你確實是很聰明的!——但你還能怎麼做呢?憑你一個人?一個虛弱的沒有武器的人?”
我幾乎有些難過地看著天空。
我一個人……當然什麼都做不了。
“你為什麼在這裡陪我廢話?”我輕輕說,“那麼,我和你的目的是一樣的。”“現在,你看,我的準備時間已經到了——”
天空忽然疾速落下什麼物體來,從一個小點逐漸變大,直墜向我們的方向。
小點的上方,是一架飛艇。
我疲憊地垂下眼瞼:“你呢?拖延了這麼久……你準備了什麼?”
一切,現在才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