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這就是兩個人小時候玩的無聊遊戲,打賭啊,比武輸了,都要扮演那個死了妹妹的哥哥去街上哭,然後把得來的錢分散給另外一些更需要錢的窮苦人家。
薛傅一陣惡寒。都什麼年紀了,還玩那個。
“師兄,你這幾年年紀都白長了啊!”
“或許吧,每天都隻能練劍,除了練劍在這個世界上我似乎就沒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了,偏偏你小子又回了家,我就孤獨了。真的,整天在山峰內,除了練劍,其他的都白長了。”
兩個人都沉默不語。
薛傅舉過手,小指,無名指,一根根掰開,手中的槐樹葉化作粉末隨風而散。這些年來,他和師兄沈逐浪除了極少幾次的下山,其他時間都是在蜀山裡練劍,簡直像個世外仙人,過著不食人間煙火的日子,傳說蜀山弟子練劍到達化境時,能夠禦劍飛升成仙。就在他們傻傻以為自己真的要過這種生活,直至成為仙神的時候,現實的浪潮迅猛襲來。九肅的薛家人將他接回去,而當月華宮的地位在中原越來越穩固,一向不熱衷於江湖之事的蜀山卻突然變得敏感起來,蜀山掌門人歐陽修儒多次揚言月華宮乃邪門歪道,必須除去。即使月華宮自成立以來,在江湖上從來就沒有任何惡意傷人的事件。而身為蜀山弟子的他隻能聽從師命。
姬子去見青雲回來之後,就把自己關在房內,甚至連張姥叫她都沒有聽到。
“姬子,你沒事吧?”張姥站在房門外。
裡麵一點回應都沒有。
“那,今天是不是要取消紅衣之舞?”
張姥離開沒幾步。就傳來姬子沒有任何感情起伏的聲音。“不用了,照舊舉行,張姥你去準備吧。”
“是。”
到了晚上,紅衣樓裡裡外外擠滿了人,富豪貴人就在二樓上包了房間,普通的客人隻能在一樓大堂裡,所有人圍著那三尺木台,所有目光聚集在同一個地方。燈火依然光明,三尺木台上是一群姬子在群舞,彩裙飄飛,衣帶翩翩。三尺木台外,一道幕簾之內是一組十幾人的樂伎。笙,塤,築,缶,等所有樂器半圈排開。
歌舞生平,凡塵俗世,美人天籟,紙醉金迷,醉生夢死。
紅衣樓內就像一座金屋,所有人心中的欲望被推到巔峰。像活火山一樣,蠢蠢欲動。臉上的潮紅象征著每個人心中的興奮和煩躁,以及期待,難以等待的期待。發紅的眼睛像要撲到獵物的猛獸一般。
就在大家喧鬨之際,所有燈火全部熄掉。現場迅速靜謐下來。
不知誰開了天窗,滿月光華映照如水般湧進樓內,似乎帶著洗滌肮臟塵世的力量。
舞姬退離木台。一道綢帶自房梁上垂落而下,沒有人會懷疑那是登上極樂的天梯。姬子,不,在今夜她就是紅衣妖精,就是姽嫿姬子。那朵黯然在角落裡的玫瑰也難以媲美的鮮豔血紅從綢帶上緩緩下落。
似要劈開月光般,雙劍均以雷霆之勢相擊。
如血滴落地,雙足觸到地麵,紅衣立刻翻飛。
雙俠遊走於空中,地上的影子縱橫交錯,似乎是幾百個人在對戰。
美人嫣然,燦爛而笑。旋身,單手撚蘭,那一束清輝似乎會在她的手指上真的化成一朵俏蘭。
點足槐樹枝乾上,清風吹過,槐葉紛紛飄零,摔在地上,化成碎片,裂痕整齊分明!
紅衣旋舞,月華晶瑩,聲樂空蒙,這是要墮入地獄還是到達極樂。
“好了,你今天是要跟我切磋還是要跟我拚命啊!”灰袍男子收起劍。怒目看著他的師弟。搞笑,跟你師兄來狠的啊!
“我隻想打敗你嘛,都已經這麼多年了。哎,如果這輩子不打贏你一次,隻怕我老死都要念叨著你這個大師兄。”剛剛的肅冷表情漸漸緩和,又用欠扁的語氣調侃。
“那等我老死沒力氣,說不定你還有一絲機會。今天就這樣,我先走了。”灰袍男子轉身離開。
“大師兄啊,你可以留在我家的嘛。我又不會讓你睡地上。”
“不用了,你家地板上都鋪金,我不敢睡。”
薛傅好氣地笑笑,什麼鋪金哪,明明就是他自己不習慣睡在這種豪門院落。沈逐浪自小一心練劍,清心寡欲,太過富貴的氣息隻會讓他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