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濤蹲下身子去收拾散落了一地的材料,是數份舉報信。他再仔細一看,舉報人簽署的是“江海濤”三個字。他大吃一驚,明知這一定是有人模仿他的筆跡所簽,還是心臟狂跳。難道吳小麗不聽招呼,擅自用了他的名義舉報的姚敏嗎?他忘了站起來,就蹲在地上翻閱舉報信的內容,這才發現,其中一部分是舉報姚敏的,這些舉報信是以匿名方式發出,看來剛才錯怪了吳小麗。而另一部分則是舉報周峰的,每一份都是以江海濤的名義舉報的。
他竭力開動腦筋暗自思忖,抬起頭見姚敏注視著淩亂的床鋪,渾身透著無形的煞氣。他舔了舔嘴唇,開始演戲:“這,這是誰他媽乾的?難道想拿豆腐來撞咱們這塊石頭嗎?”
他演得很好,既暴跳如雷又咬牙切齒,強烈表達了自己依然就是被舉報這一方長繩上共同拴著的一隻蚱蜢。他必須讓自己遠離被懷疑的可能。同時他也很好奇、很恐懼,是誰在用他的名義向周峰開戰了?
姚敏回頭盯著他看了幾秒鐘,恢複了冷漠的神情,說:“舉報周書記的信上簽名已經作過筆跡鑒定了,雖然非常相似,但可以肯定不是你的手筆。”
江海濤猛地站起身,走過去拉著她的右手,尖厲著嗓子說:“你在開玩笑吧?周書記若倒台了,咱兩口子還不是都要跟著倒黴,他怎能懷疑到我頭上?”
姚敏厭惡地甩開他的手,冷冷說道:“舉報周書記的事先不說,但舉報我的信中,詳細羅列了我們公司在這兩年的政府采購招標中私下與那些主管領導的交易,而且還羅列了具體的數字、日期、帳戶等除了你知、我知還有當事人知道的秘密,你說說,怎麼解釋?”
江海濤在和吳小麗製定反擊計劃時就已想好了萬一被姚敏懷疑時的應對措施,此時正好該把這場戲做足,於是先露出了一個非常無辜和無知地表情,才辯解說:“你開玩笑吧,懷疑自己的老公出賣自己家的公司?你是不是因為我來看病,讓你工作量太大,人累壞了?怎麼昏了頭了!”
此前他從未敢用這種口氣和姚敏說話,但他相信,在這種情況下的放肆能夠為他的謊言加上可信的分數。
姚敏陰冷地盯著他,又從包裡拿出一份文件劈頭蓋臉扔他臉上,說:“是嗎?那你看看這個,又有怎麼個說法?”
江海濤往後一仰,順手接住了飛來的文件,他打開一看,正是自己那份在公證處作的遺囑影印本。他愣了一愣,飛快地調整了演戲的劇本,做出一付痛苦頹廢地樣子癱跪到地上,乾嚎著裝哭,說:“老婆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從我被關婷婷的鬼魂纏上,就再與你沒能過上夫妻生活了。你不會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吧?可你知不知道,這樣讓我又有多痛苦?我去立下這份遺囑,就是期望能夠讓關婷婷看在我照顧她妹妹的份上,不要再來纏我了。讓我們兩口子能夠幸福地過下去。不然,如果我一輩子再也不能和你親近的話,我還不如死了的好喲!可……可我沒想到,我的老婆竟然因此懷疑我對她的愛,你說,這我還不比死了更難過呀!”
姚敏冷冷地說:“好,真好。你真是好丈夫,不僅口口聲聲說有多愛我,還為了讓我得到你口裡所謂的幸福,去找女人先來練習床上功夫麼?”
江海濤怕得過了頭,不過心裡卻更清晰了,知道此時如果哀求的話隻會把事情越弄越糟,於是繼續將戲往高潮處演下去,高聲哭嚎著喊道:“你從沒相信過我撞鬼的痛苦,還來這樣怪我。你以為我是故意的嗎?我實在是被關婷婷的鬼魂纏得失去了理智,有時候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不信你去問胡醫生。對了,你看我的腿,就是被關婷婷的鬼魂詛咒成這樣的。對麵房的楊小姐其實也是受害者,她也是撞了鬼,我和她,我和她都是身不由己的呀!這個中醫館原本就是鬨鬼的地方,你出去問問張院長,去問問劉護士還有廚房阿姨,我說的可是不是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