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你剛坑得你口中的親姐姐差點破產,現在雖然算不上破產,但是除了沒有債務還得了一筆賣公司的錢外,和破產也沒什麼區彆嗎?
饒是大姐夫脾氣好,麵對這樣的應缺,也實在待不了十分鐘。
走之前,他還和老婆腦回路共通,都百思不得其解,這樣的應缺,池眷青到底是怎麼能和對方和平相處這一年的?
真的,他很好奇。
剛出車禍時,應缺還挺不喜歡受傷的,疼就不必說了,還有各種不方便,他受傷的是右臂,現在吃飯都不方便。
可是很快,他就發現了車禍受傷的好處。
首先公司不用去了,全程遠程指揮,特彆要緊的事也會由副總代替他去辦。
然後是池眷青的態度更好了,不僅對他噓寒問暖,連吃飯這種事,他都幫忙將飯菜喂到應缺口中。
應缺……應缺還能說什麼呢?當然隻能含淚接受了。
不用工作,躺著享受,老婆還貼身照顧,簡直就是應缺渴望中的廢物的生活。
可惜廢物的生活再好,也有結束的那一天。
一周後,應缺傷情沒有大礙,被醫院判定可以出院。
應缺叫住醫生,真誠詢問:“醫生,我覺得我還有病,真的不能繼續住院嗎?”
醫生:“……”請麻溜滾,謝謝。
雖然應缺真誠懇求,醫生依然堅定拒絕了他繼續住院的要求。
應缺表示十分失望,如果是在私立醫院就好了。
池眷青走進來,“我已經通知了管家,很快就有人來接你回應家。”
應缺抬頭問他:“隻開一輛車嗎?那你隻能和我一個病人擠一擠了,車上肯定都是藥味。”
池眷青定定看著他,半晌,平靜道:“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回吧。”
應缺仿佛忘記發生了什麼,一副仍然和池眷青是恩愛夫妻的模樣。
“那你什麼時候回家?你不在家,我會很寂寞,很想你。”
池眷青想了想,“下個月吧。”
應缺皺眉,“你要讓我獨守空房一個月?”
池眷青看了看他,隨後彆開眼,聲音如常道:“下個月,你和我姐簽收購合同的時候,我們去辦離婚。”
“到時候,彆忘了帶上證件。”
空氣驟然寂靜,時間都仿佛凝滯在這一刻。
隻有空氣中的藥味和消毒水味還在不停揮散,窗外的陽光悠悠轉動,從窗邊,移動到了床邊。
池眷青的麵容直射在陽光下,明明溫柔又明媚,此時卻若有似無透著些許冷漠。
是仿佛置身於世界之外,一切與自己無關的漠然。
“你要和我離婚?”
應缺似乎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輕輕詢問。
聲音輕得像是雲煙,在風中一吹就散。
“為什麼?”
“你不喜歡我了嗎?”
應缺聲音裡流露出貨真價實的疑惑,仿佛他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池眷青要離開他。
池眷青皺眉。
在他說出那句離婚時,一直在雙方默契下維持的表麵和平就該被撕破了。
他不明白應缺為什麼會是這種反應和情態,他所做的一切選擇,不都是應缺的所作所為導致的嗎?
彆人給予他什麼,他便回饋什麼,池眷青一直是這樣的人。
應缺給了他喜歡,他便也回應自己的喜歡,應缺有意池家,但沒有真的做什麼,池眷青也就當不知道。
應缺背後有所行動,但也隻是一些推波助瀾,還沒有下殺手,所以池眷青暫時和應缺冷靜,應缺成功了,他們離婚。
這不是應該的嗎?
池眷青從不在意池家的公司和家產,那些都是身外之物。
他提離婚,也不是因為兩家的恩怨矛盾,而是應缺展現出來的,對他,對他們這段婚姻的態度。
既然應缺不想要了,他當然也不會再糾纏。
可是應缺在難過什麼?想挽留什麼?
那不是他主動丟棄的嗎?
池眷青不懂,但也不想懂。
“當然,我喜歡你,就像你也喜歡我。”池眷青淡聲道。
“可是這不足以維持一段被主動放棄的婚姻。”
池眷青轉頭看向應缺,在他眼中看到了真切的傷心,雖然不懂,但池眷青依然心疼了。
他伸手撫上應缺的麵龐,過去一年裡,他曾無數次撫摸親吻這張臉。
甚至到了現在,他依然喜歡這張臉,喜歡寄居在這具身體裡有趣的靈魂。
可是……
池眷青微微一笑,陽光下,他的笑容溫柔得仿佛他們結婚那天,對應缺來說的第一次見麵。
一年時間,過往種種,從未改變他的笑容,一如既往如沐春風。
池家如何從來和池眷青無關,有沒有池家,他都是池眷青,也隻是池眷青。
“應缺,你要知道,做人不能太貪心。”
“不能既要,又要。”
“你既然想要利益,就不能再渴望感情。”
他傾身在應缺唇上輕輕落下一個吻,不帶一絲曖昧,卻似乎有一絲繾綣。
正如他的名字,眷戀不舍。
“我確實喜歡你。”
“之前,現在,或許甚至很久之後,我依然喜歡你。”
“但,喜歡你,可以,繼續在一起,不行。”
“我想,你應該學會失去。”
“就像我,也會學著適應。”
“聽話,乖一點。”
他用最溫柔的叮囑,說最冷漠的告彆。
那是獨屬於池眷青的,溫柔和殘忍。
像春風,到來時溫暖和煦,離開時毫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