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和司機,一個幫忙辦理出院手續,另一個接應缺上車。
司機往身後看了一眼,“先生,池先生不和我們一起回去嗎?”
應缺抬眼一掃,直叫司機頭皮一涼,低頭看地圖,再也不敢多問。
心中卻想著,現在外麵隱隱有風聲傳出,應缺就是害得池家瀕臨破產的幕後黑手,對方還要收購池家,這種情況下,池眷青會跟著一起回家才怪,自己一定是腦子抽了才會問那種問題。
片刻後,後座傳來一句平靜淡定的聲音:“眷青隻是暫時在娘家住一段時間,過段時間,我會接他回來的。”
司機從後視鏡裡偷偷看老板,卻見應缺神色未變,篤定異常,這是有多大的自信才能鎮定地說出這種話?
如果他當年也有這種自信,現在就不是給人開車當司機,而是做老板了。
999也十分好奇,為什麼宿主能這麼自信池眷青能重新和他複合。
與其相信池眷青能放棄自己的原則,999更相信這是宿主在胡說八道,就和以前總說池眷青太愛他一樣。
“其實我們也沒必要非要走到最後。”999斟酌著道,“原主已經被發配去彆的世界發光發熱了,現在在這裡的是你,你連池淩萱他們都能救下,肯定也不會對主角攻受下手。”
“咱們就這樣,安安穩穩在這個世界度過剩下的日子,你有錢有顏有時間,工作也可以不乾了,這種你夢想中的生活其實也挺不錯的,不是嗎?”
它本來以為應缺會答應,畢竟這是應缺從一開始就渴望的生活。
應缺:“不行。”
999一噎。
999心塞問:“為什麼?”
應缺平靜的視線望向窗外,為什麼?因為他找到了比單純的吃喝玩樂更讓他快樂的事情。
既然如此,他才不可能放手。
應缺曾經平等地喜歡春夏秋冬,喜歡世間萬物,現在他卻發現春天更美,更入他的心,便忍不住給予一點對春天的偏愛,有了偏愛的,其他事物自然有些黯然失色。
“我喜歡。”他撂下這句無需再給任何解釋和原因的話。
我喜歡,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將應缺的任性展露無遺。
999沉默了,是啊,宿主本來就是這樣的人,上個世界他能乾脆利落地把主角和自己全都送進監獄,完全不顧劇情,不管世界能不能穩定,還看不出來他的本性嗎?
它就是想不通,這樣的人,怎麼會是它的前輩,難道變成人後都會擁有人類的性格,並且還是很難搞那種嗎?
“又在編排我什麼?”應缺深知999不說話多半就是在罵他。
999歎了口氣:“我就是可憐池眷青。”
這得前世作了多少孽才能這輩子遇到宿主這個任性的無賴,想甩都甩不掉。
應缺皺眉,“我勸你克製,你和人類是不會有好結果的,而且,他是我的。”
999無數罵聲堵在喉嚨裡,想吐吐不出來,想咽咽不下去。
心中嗬嗬,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嗎?
你喊一聲,池眷青答應你嗎?
它倒是要看看,宿主怎麼讓池眷青回到他身邊,如果沒做到,它保證,自己一定笑得小點聲。
回到家,麵對空蕩蕩的家,應缺感歎一聲:“這裡還是缺一個主人才圓滿,你覺得呢?”
管家低著頭,“先生說的是。”
至於缺誰,怎麼填補,那都是應缺的事,管家隻要做好自己的份內事就好。
應缺一步步走上樓,腦海中浮現出的都是和池眷青在這裡生活的畫麵。
此時他才發現,那些記憶竟然如此清晰,清晰到他隨便一想,池眷青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都在他腦海中自動浮現。
短短一年,卻好似比上個世界還要久,還要有趣。
應缺的手扶在欄杆上,低頭望著空曠的大廳,竟在這個自己住過一年的地方體會到了陌生感。
明明是同一個地方,有池眷青和沒有池眷青完全不一樣。
不一樣。
*
“應缺走了?”經過這幾天的治療,池淩萱已經能坐起來了。
她傷在頭部,醫生說,要是再嚴重點,就危險了,說不好還可能成為植物人。
這段時間家裡人都讓她好好養著,池父池母那邊,都有池耀光應付,說是池淩萱正在忙著處理公司的事,飛去了國外。
隻是時間越久,露餡的幾率就越大。
為了轉移父母的注意力,池耀光已經將應缺去公司,明著說要收購公司的事了。
這可把池父池母氣得不輕,隻是因為早有心理準備,又有醫護人員看著,才沒出什麼問題。
“走了。”池眷青在病床前坐下,姐夫回家照顧孩子了,這會兒隻有他們姐弟兩個人。
池淩萱:“奇了怪了,他這回竟然沒有發瘋。”
雖然隻短暫接觸過幾次,但應缺給池淩萱的神經病印象實在太深刻了。
池眷青:“……”
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隻能說他姐對應缺還挺了解。
沉默了片刻,池淩萱忽然開口:“雖然他算計了我們一回,但說到底,那個姓黃的和他沒什麼關係,是我自己主動撞上去的,他頂多是袖手旁觀,後來也隻是趁虛而入。”
“雖然作為親戚,他這麼做挺不地道,但在商場上,沒有親戚,隻有利益,他這麼做,也無可厚非。”
換了彆人,未必就不會和應缺一樣,找準機會將對手搞死,這是任何人都想做的事,現在不過是應缺做成了。
“事到如今,也隻能怪我技不如人,其他也沒什麼可說的,倒也不必因為這件事指責他什麼。”
池眷青靜靜聽著。
“他這回救了我,也出乎我的意料,應該的感謝我都會給。”
“但是。”池淩萱語氣一轉,忽然嚴肅起來,“作為對手,我甘拜下風,願賭服輸,可作為姐姐,我絕不讚成你和這種人在一起。”
說不準哪天就向枕邊人捅刀,和這樣的人在一起,池眷青睡得著覺,她這個做姐姐的睡不著。
池眷青沒有回話。
“眷青,我知道你凡事都有自己的主見,我不想乾涉你什麼,但是你也要體諒我的心情。”
她看著池眷青長大,多少對他有所了解,應缺那種人,他們覺得瘋瘋癲癲,極其有病,但對池眷青而言,說不定還會更感興趣,覺得有趣。
可就算再有趣,他也危險啊,這讓人怎麼放心。
池眷青笑了笑道:“我知道,姐,我心裡有數。”
“你好好休息,爸媽那邊還需要你出麵安撫。”
池淩萱受傷的事總要暴露,還不如等池淩萱好一點後親自去和池父池母說。
等池淩萱睡下,池眷青才抽空回了趟池家。
一番洗漱過後,池眷青在鏡子麵前站定片刻,才恍然反應過來,自己應該吹頭發。
再次拿起吹風機,他還有些不習慣。
和應缺在一起時,對方十分喜歡給他做例如吹頭發這樣親密接觸的小事。
不是獻殷勤,不是什麼寵愛,而是應缺覺得有趣,心裡喜歡。
每次裝出一副對他多好的好老公模樣,但其實都是滿足他自己,這些池眷青都知道。
但他願意縱容,因為他也喜歡這樣的應缺。
池眷青輕輕歎了口氣。
遺憾地想,為什麼應缺非要池家呢,隻要他,還不夠嗎?
*
應鈺是聽說應缺出車禍才匆匆回來的,隻是聽說醫院裡有修羅場,他不太方便出麵,就一直待在公司幫應缺處理公司的事。
現在應缺回家,聽說池眷青沒有回來,應鈺終於屁顛屁顛回家看了應缺一眼。
嗯,除了手臂還有傷,和以往的應缺沒什麼區彆。
“傻愣著看什麼?”應缺斜睨他一眼,“這麼沒眼色,不知道幫我倒杯水?”
應鈺連忙給他倒水,結果應缺又說水涼了。
他去加熱水,應缺又說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