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夏之菱站在畫室的窗邊，拿起一支畫筆，輕輕從調色盤中蘸了些湖藍，點在純淨而無瑕的宣紙上。

一抹點彩。

仿佛就能從千古年華中鐫刻下褪不掉的光景。

她正想把畫筆蘸進清水中時，窗外的一個身影惹偏了眼睛。

純淨而無瑕。

少年被她溫柔的眼神望得一驚，然後不自覺地雙頰泛出很好看的淺紅色。

“夏，老師——”

她安靜地笑了笑。

“王子流，對吧。”

“嗯，難道說我那天告訴了您我的名字嗎？”

“我可以去新生報名表上去看哪，就像你也可以向彆人問起。”夏之菱友好地笑著，“專程過來的麼？”

“啊，不……總之是剛好路過，順便過來看看。啊，我的意思是說——”王子流低下頭，驚詫著為何無法直視她的眼睛，甚至跟她說話都會語塞。

“進來啊。”

“嗯，咳咳——”王子流從窗後繞道畫室的門口，小聲地輕咳了兩聲。這樣，她才會注意到自己的身影。

什麼嗎，我堂堂的璿月神，管轄世間所有水屬性的事物，何必要因為一個女子而臉紅羞怯。

我神域的主將上神，大名鼎鼎的王子流，何必要在人間一個平凡的城市、一所平凡的學院、一間平凡的畫室裡……

可是，她真的很特彆。

——能讓我想起從前的事，憶起從前的人，怎麼能說不特彆呢。

“啊，原來夏老師是教美術的啊。我還以為——”

“怎麼？”

“還以為您是教哲學的。”王子流用拇指托著下巴說，“沒有理由，第六感而已。現在無視掉吧。”

“王子流同學對美術也很感興趣麼，還順便到畫室來看看。”夏之菱把手中的畫筆遞給他，“如果是的話，可以和我一起完成這幅作品麼？”

王子流抬頭看了看夏之菱未完成的畫作，露出了很美好的笑容，然後小心翼翼地放好她的畫筆，又從旁邊的桌子上隨便抽出一根繪圖鉛筆，走到另外一塊畫板前。

“夏老師的工筆作品很好啊，而且一看就是精心布置好的格局，我又怎麼舍得破壞呢。而且，如果是短時間的話，這根鉛筆對我來說好一些。”

王子流輕握住距筆尖三分之一的地方，斜下筆端，在紙上鋪成一層層細密的黑線。

五分鐘之後，一個女子絕美的臉龐便定格在紙上。

夏之菱不禁鼓起掌來。

“你剛才畫的時候，注視過我嗎？”

“沒，沒敢看——”王子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