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柏林後,我才知道光司是會講德語的,這讓我刮目相看。他解釋說是小時候被逼著學的,說我也學過的,隻是後來放棄了。我有點囧,這種喜歡用小舌頭的語言我聽著都有點悶呢,何況去學!
療養中心的人大都是老人,像我這樣的年輕人,據說隻有來治療心理毛病的。我有點無奈,大家打量我的眼神太過奇怪,難道也把我當成那種需要心理治療的笨蛋!!
我其實真的不知道我需要療養什麼,反正給我吃什麼藥我就吃什麼藥,讓我怎麼運動,我就怎麼運動,但是無論如何我都有點無法適應這裡的食物,因此不到一個月我就瘦了很多。
光司覺得這樣下去,沒必要療養了,直接整出病來是真的。我竊笑著看他和高田溝通,結果讓我大失所望,居然直接打包一個廚師過來,這下我連意見都懶得發表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一定要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來搞所謂的療養,不過既然無法改變事實,我隻好每天做完規定的療養任務後,就去大街小巷閒逛,柏林有著很多古代建築群,看著那些有著年齡的建築,感覺整個人都變得沉靜起來。
我每天背著相機大街小巷一頓亂拍,然後傳給不二去欣賞,不二每次都能耐心的看完,然後發表見解,並給我介紹一些拍攝技巧,沒想到還真拍出了好些有趣的照片。有次我拍了N雙腳傳給不二,不二半天不見反應,最後問我這是不是在搞行為藝術?我說這是人生,走出的人生。不二在那之後沉寂了好長一段時間,甚至不理我的傳過去的照片。我打電話過去問,不二用溫和的嗓音說,你有點窮極無聊,該找點事情乾乾了。
我有點鬱悶,我確實沒事乾,隻能每周和仁王講講電話,畢竟國際長途是很貴的,其餘時間都是在網上混著,看看小說,逗逗仁王,調侃下忍足,整個人無聊的想瘋掉。在這裡我除了能和光司以及醫生講講話外,其他人不是我不懂他們,就是他們不懂我。
天氣開始變得冷起來,我又開始處於冬眠狀態,這個身體比我以前的還要怕冷,我隻好每天呆在空調房裡看著窗外蕭瑟的冬天發呆。偶爾掏出鉛筆畫畫素描,卻沒想到遇到高人的指點,她總是慈祥的笑著拿過我的鉛筆修改,我覺得我的畫在她的修改下總會變得活潑起來,看起來靈性通透,不像我的,純粹的死板,就像我的心情一樣,不起一絲波瀾的灰敗。
剛開始我們都一直用畫筆交流,或者都悠閒在躺椅上看著窗外開始飄雪的世界。我很喜歡她,她大部分時候是個很沉默的老人,眼神平和中隱匿著滄桑,圍繞在她周圍的空氣都好像溫和的沉澱下來,這讓我莫名的覺得安心和依賴。
有一天我接了仁王一個電話後,她微笑著用英語問我是不是戀愛了。我用磕磕巴巴的英語問她怎麼知道我在和男孩打電話。她隻是看著窗外溫和的笑笑,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整個人變得明亮起來。
也許是想起曾經的戀人吧,我想。她跟我說我以後可以叫她蕾妮(leni月神的意思。),我微笑著說我叫柏瑞兒beryl(綠寶石,幸運的意思)。她溫和的望著我,用手碰了碰我的頭發,笑著說,你真顆璀璨的綠寶石呢,隻是現在迷茫了雙眼。我知道她終究會從我的畫裡看出我的心態,灰敗、懶散、毫無希望、得過且過。
這樣懶散的日子過的很快,在我快把建築史看個七七八八的時候,聖誕節來臨了,我沒想到,忍足會跑過來,而且是一個人跑過來,我在他身後望了很久,沒有發現跡部的身影,最終確認,這次忍足是一個人過來的。
他站在樓下,讓我把二樓起居室的窗子打開,然後站在雪地裡開始拉小提琴,一曲愛的禮讚拉的有點哀傷。我忽然悲傷起來,這樣的感情,他到底什麼時候對我有了這樣沉重的感情,以至於讓他的琴聲透著化不透的哀傷和無奈,以及隻能遠遠看著的悲哀。
曲畢,四周響起熱烈的掌聲,人們看著我和忍足,笑容裡透著祝福。我低著頭沒有回應忍足殷切的目光。
蕾妮走過來拍著我的肩膀說:“孩子,你該給他一個約會。”
我看著蕾妮欲言又止,我想說我回報不了那樣的感情。蕾妮捧著我的臉,吻了吻我的額頭笑著道:“隻是一個單純的約會而已,你給的起,不要這樣無情的拒絕一個少年的感情啊,他現在需要的也許隻是你的一個微笑而已。去吧!”蕾妮的聲音透著憂傷,就像他曾經無情的拒絕了一個少年的深情似的。
我微笑著回房穿好厚厚的羽絨衣,戴上黑色的毛線帽,登上靴子,整個人看著俊秀中透著異國風情。
我推開門,外麵的空氣非常冷,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我踩著沒有融化的雪,咯吱咯吱的雪花在腳下歡快的呼應,我微笑著站到忍足對麵,他看著我笑的異常燦爛,沒有戴眼鏡的桃花眼散發著璀璨的光芒。
他把手伸出一半,又生硬的插回口袋,神色有點自嘲。我微笑著挽著他的胳膊往外走,到底是誰說的忍足是個調情高手呢!我隻看到一個在喜歡的人麵前會局促,會小心翼翼,會臉紅,會為對方改變的單純少年。
有人推開窗子喊些什麼,說的是德語,我聽不懂,顯然忍足也聽不懂。
接著一些年輕人嘻嘻笑笑的用英語喊著:“KISS!KISS!KISS!”
忍足的臉立刻紅起來,還好我們是背對著眾人,要不然可憐的關西狼會覺得很丟臉的。我在心裡暗笑,果然還是個少年呢?
忍足年紀雖小,但是顯然懂的很多,侃侃而談的樣子,非常儒雅自信。我有點感歎,這麼好的一個少年,以後也會變成冷漠的成年男人,漸漸的把女人分為三類,可以玩的,可以談感情的,可以娶回家的。而女人無論是少女還是熟女都想要的隻是純粹的愛情,愛情這種東西又虛幻的鬼都沒見過幾回,男人和女人真是可悲的動物,我勾唇諷笑。
忍足有點僵硬的放下紅酒杯,看著我道:“我說錯什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