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妍越想越是心寒。
她在妙音閣,武功不是第一,忠心不是第一,聽話不是第一。還常常陰奉陽違,和左子陌頂嘴。他留著自己做什麼?秋妍倒抽了口涼氣:他要拿自己牽製君池!
難道,他早就知道君池沒死,早就知道君池在長留宮?所以才會把自己留在妙音閣。其實,他有很多次機會可以一刀殺了自己的。可是他沒有,他的怒氣,他的隱忍,自己統統看在眼裡,他想殺她的!隻不過,忍了又忍還是沒有下手。那時,自己隻當他是好心,卻難道是為了留著她的命為難君池嗎?!
那麼,他給自己喂毒的行為倒是可以理解了。隻要自己身上的毒物不清,她的命就捏在他手裡。君池若是在乎她,便不會輕舉妄動。她都不得不佩服左子陌。不愧是江湖第一殺手組織的統領,真是好謀劃,好計策!
隻可惜,他算錯了一點。就算她不要自己的性命,也絕不會讓君池為難!
秋妍一念及此,鬆開君池的袖子,笑道:“君池,你們這是要上哪兒?我要和你們一起去!”管他什麼毒不毒的,反正自己還有七日可以逍遙,更何況,說不定君池能解此毒呢。
君池的眸光流轉,滿是笑意:“不上哪兒。本來是去找你的,現在找到了。可以打道回府了。”
阿木在一旁插嘴道:“是啊。我那天在越州府見到你,便即刻飛鴿傳書回宮裡。昨日才在路上和宮主會合。沒想到這樣巧,今日就碰見你了。”
秋妍心情大好:“要回長留宮?那裡是不是很漂亮?外麵的人都說,那山上住著神仙。風景一定很美吧。”
阿木得意道:“那當然。天絕山上縹緲峰,縹緲峰上長留宮。景色自然是美的。等回去了,我帶你去看。”兩人都是活潑的性子,又互有好感,一問一答聊得好不熱乎。
君池卻還沒有忘了站在一邊的左子陌:“秋妍這一年來留在妙音閣,給閣主添了不少麻煩。君池這裡有禮了。”手上虛虛做了一揖,臉上似笑非笑,話中有意言外有音。
左子陌冷笑一聲:“她入了妙音閣,便是閣中之人,惹了麻煩自然有閣規處罰。不麻煩。”
君池心下一疼,妙音閣的閣規隻怕輕省不到哪裡去,秋妍從小跟在自己身邊,練功不用心也好,惡作劇也好,胡攪蠻纏也好,自己都舍不得動她一根手指頭,哪裡輪得到你妙音閣管教?心中不由又是憐惜又是生氣,隻想著馬上帶走秋妍:“小徒頑劣,叨擾了這麼久。實在不好再麻煩閣主。君某這就帶她走。”說完對著秋妍道,“若是沒什麼事,我們便回去吧。”
秋妍還未答話,左子陌橫刀阻道:“她是妙音閣的人。不能走!”
君池狹長的鳳眼眯起來,眉尖一挑:“怎麼?君某領走自己的徒弟,左閣主也要管嗎?”當時那種情形下,秋妍要想活命,不入閣,行嗎?如今倒成了她不能走的理由。
左子陌言簡意賅:“入了閣,便沒有師傅了。”
君池笑道:“普天之下哪裡有這樣蠻橫的道理?也隻有你妙音閣才做得出這種強人所難的事情。”神情一肅,“我慕君池可不管你們妙音閣的規矩,我隻知道,不管你答不答應,秋妍今天必須跟我回長留宮!”
他苦苦找了秋妍一年多,折算起來,是四百多個日日夜夜。雲部屢屢來報,寧姑娘沒有消息,沒有消息,還是沒有消息。他的心一點一點涼下去,以為她再也不會出現在自己眼前。前日收到阿木傳書,僅剩下一點餘燼的希望又重新燃起來。總算皇天不負有心人,叫他找到了她。
左子陌一步不退:“那得問問我手中的刀答不答應!”他其實並不想跟眼前的人動手。一來他們人多,那四名女子雖然不足為慮,但她們劍法輕靈,鬥起來很是麻煩。再說,君池的武功他是知道的,和自己不相上下。即使一年前收過重傷,自己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贏得了他。二來,賢陽傳來消息,皇帝病重,三皇子打算逼宮,妙音閣到底該如何動作,還等著他回去決斷。在這當口,他不能有事。最主要的,還是秋妍。她一心想和君池回長留宮,即使自己贏了又怎樣?可是,就任由她去嗎?她這一去,也許就再也不會回來了。所以,絕對不可能!
君池絲毫不懼,甚至還有閒暇在拔劍的同時關照秋妍:“你和阿木站遠一點。彆傷著了。”
秋妍眼見得兩人一言不合便要動武,心中十分不願,忙阻止道:“好端端的打架做什麼。再說了,是去是留是我的事,你們都不問問我的嗎?”
君池知道秋妍一向不喜歡彆人幫她拿主意,當下反問:“那你想怎樣?剛才不還說要回長留宮嗎。”他睜大眼睛,一副我還不知道你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