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生活是磨出來的 這個孤獨的身影……(1 / 2)

雲鳳山上的那片雲 邱泰 4138 字 11個月前

傍晚,山間的小路上,一雙赤腳急促地走著。褲腳下邊的破布條一走一晃蕩,長大的灰白襯衣在身上一走一浪蕩。

廖鬱林低著蓬鬆的頭,憂心忡忡地走著,一雙憂鬱的眼睛漫無邊際地注視著路邊的枯葉雜草。

當一個村莊出現在眼前時,他的腳步反麵遲緩了,最後站定了。把腳插入沙土裡,腳搓著腳。望著掩映在竹林裡的自己的家。

那是一座黑瓦土磚的普通農舍,男女主人各帶有四個孩子組合的家庭,廖鬱林排行老五。

他磨磨蹭蹭地走進了前院。走到雞籠前,雞咯咯咯地歡迎著他,走到豬圈前,他摸著大豬厚實的背,大豬哼哼地搖著尾巴。

走進堂屋,他的小妹在椅子上睡著了,小弟在地上睡著了,他趕緊推醒他們。

小妹一邊揉眼睛一邊說:“哥,你回來了。”

小弟喃喃地說:“我,我還要睡。”

廖鬱林說:“吃了飯到床上睡去吧。”

廚房裡,他看見大妹正在灶下添柴火。

在做飯的後媽,抬頭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說:“你又回來了?”

廖鬱林吞了吞口水,問:“爸爸呢?”

後母說:“爸爸,爸爸又不是個搖錢樹!”

廖鬱林立即轉身,走到房裡,把袋子往桌子上一放,沮喪地倒在床上。

薄暮籠罩著山莊,在一盞昏暗的油燈下,後母一邊端著一盆紅薯開飯,一邊嘮叨著:“哼,吃起飯來一屋人,做起事來沒有人。你爸和你兩哥都賣柿子去了,你兩個姐刨地到現在都還沒回。哼,做事的都是他們,吃飯的都是你們!來啊,吃啊,一人兩個。”

小弟接了兩個小紅薯,看了看,說:“媽媽,再給我一個大一點的吧。”

後媽說:“你這點個小家夥,要吃幾多啊,兩個還不夠?”

廖鬱林說:“媽,把我的兩個給他吧!”

後媽說:“你的兩個?你說得再輕巧,你哪來的兩個啊?你一個星期的夥食不是都帶足了的嗎?現在又回來榨油來了,還你的兩個,你的沒有了!”

後媽說著,就塞了一個小的給了小弟。然後又說:“這,他們之中,就數你大點,可以勞動了,你卻非要讀個什麼書。每年一分錢不進還不說,還要不停地往外交錢,不讀書不是一樣地吃飯?你真是個無底洞,是個喂不飽的狼……”

廖鬱林沒法,他按著肚子又回到房間躺在床上,無聲的淚,順著臉頰流到耳根,滴到床上。

月亮升起來了,萬青推門進家,珍珍歡聲說:“媽媽,我已經吃了。你的飯我也賣回來了,用碗蓋著的,可能還是熱的,快吃吧。”

“啊喲,謝謝珍珍了。珍珍不但會照顧自己,還會照顧媽媽了。真行!”

何三寶磨磨蹭蹭地進來了。

萬青一邊吃,一邊問:“你來乾嘛?”

“老師,我,我是來向你說明情況的。”何三寶理直氣壯地說。

萬青瞥了他一眼,說:“我不聽情況。”

“老師,偏聽則暗,兼聽則明啊!

萬青把筷子往桌子上重重地一拍,厲聲說:“我怎麼‘暗’法,嗯?你把彆人的牙打掉了,你放牛糞在彆人的桌子上,你不來承認錯誤,還要說明什麼情況。那麼,你做的都是對的,是麼?”

“哎,不不不,我知道,我打了劉春芳,是錯了,我放牛糞也錯了,但我是有原因的啊。”

何三寶“雄辯”著:“放牛糞是為了教育他們,不能談戀愛。這戀愛不合適,就是打個比喻。你們語文老師不總是教我們什麼明喻、暗喻嗎?我這就是明喻。他們這戀愛啊,就好象是鮮花插在牛糞上,這比喻生動貼切,是吧?”何三寶揮著手,得意洋洋地講著。

萬青把碗一推,皺著眉頭,問:“誰談戀愛了?你有什麼證據?”

“嘿,誰?還有誰呢?丁楚根跟何莉唄!大家都知道的。”

“他們倆談戀愛,你為什麼打劉春芳?”

“這是劉春芳自找的,要她不要妨礙我教育何莉,可她就是不聽……”

萬青站起來說:“那你也妨礙了我的教育,依你看,我該把你怎麼樣呢?”

何三寶急了,點著自己的鼻子,問:“我?我怎麼就妨礙了你呢,嘿?”

“第一,丁楚根跟何莉如果不是談戀愛,你促成了他們。第二,如果說是的,他們可以從地下轉為地上,你的這種‘教育方法’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第三,你的什麼‘明喻’是惡劣的惡作劇,根本不是什麼教育方法。”

萬青說著,長長地噓了口氣,說:“何三寶啊何三寶,我覺得你據有相當高的水平了,你都可以用‘明喻’教育彆人了,你不用上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