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掉薔薇的利刺,留下美麗的花朵,獻給心愛之人,是戀的開始,也是愛的誓約。
廣場上的時鐘赫然敲響。
方世乍然驚醒。
他自放低的座位上起身,搖下車窗,遠望鐘樓的指針,耳中是搖擺不停的鐘聲,他默默地數著——
七、八……十一、十二。
鐘聲停止,今天,結束了。
不知為何,他心下有些遺憾。
她也應該到了吧?
若是晚一天,說不定他們可以一同前去法國。
……去看看英國的古堡、荷蘭的鬱金香,奧地利的金色大廳,或者,法國普羅旺斯,那裡的薰衣草……
這是她的生日願望嗎?此刻,她看到薰衣草了嗎?
廣場上有情侶在依偎著散步,還有習慣夜生活的人們,自在悠閒地喝著夜啤酒,而他呢,在處理完瑣碎的公事之後,卻沒回家,一個人遊蕩在外,卻又不知為什麼。
他伸手從車窗中拿出食品盒,打開一看,還剩四個花田餅。
他拿了一個,大口大口地吃掉,接著第二個,第三個——
“方世!”
驟然而起的呼叫驚了他,一口嗆住,滿麵通紅,咳嗽不已。
身邊有人及時將水送過來,他來不及道謝,咕嚕嚕地趕緊喝了一口。
這才順了氣,抬眼去看已到身邊的人。
這一看,竟愣住了。
“喂?喂!”霍奇在他眼前揮手,笑話他道,“我說方世你記性也太不好,楊小姐你好歹見了幾次了,怎麼還是不認識?”
楊拂葉哼了一聲,佯裝不認識方世似地彆過頭去,隻管叫喚霍奇:“喂,你走不走?”
“這不是來了嗎?”霍奇衝方世擠眉弄眼,這才轉身對楊拂葉陪笑臉,低聲道,“方世好歹是我兄弟,彆老給他臭臉看。”
楊拂葉才不吃他那一套:“你要為你兄弟兩肋插刀,我就不為我姐妹肝膽相照麼?”
一句話,差點沒噎死霍奇。
“再說了——”楊拂葉也沒給方世留麵子,“我這人嫉惡如仇,不好的事,看多了,難免說出去,所幸眼不見心不煩,對方大總裁來說,也是一宗幸事。”
她說完,轉身就走,霍奇見勢不妙,隻好扔給方世一個抱歉的眼神,趕緊去追,
“等一下——”方世突然在他們身後叫道。
楊拂葉回過頭,皺眉看他。
“請問——”方世上前一步,握緊手中的食品袋,有些猶豫地開口,“你不是跟宋唯遺去法國了嗎?”
他在問楊拂葉。
霍奇的視線在他倆之間來回,不知方世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什麼?”楊拂葉的表情比他更加驚訝數分,“她去法國,什麼時候?”
——隻是這一句話,已經夠了。
方世閉眼。
——什麼朋友?
——很好的朋友。
好的很,她誤導他。
——很好的朋友,不是楊拂葉,那麼,是誰呢?
方世冷笑。
霍奇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見方世的表情陡然冰冷下去,心知不妙,方要開口詢問,但見方世大步走到最近的垃圾桶旁,將手中那一整袋的東西全部扔了進去,接著不發一語地開車飛馳離開。
他隱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宋唯遺是在一陣篤篤篤的啄音中醒過來的。
她揉了揉眼睛,翻身下床,赤腳走向窗台,推開窗戶一看,近在咫尺的參天橡樹上,一隻綠背啄木鳥正在辛勤地以鳥喙鑿洞。
難得這麼近距離,宋唯遺樂了,乾脆托腮趴在窗台上認真觀看起來。
啄木鳥竟也不怕她,似乎早就習以為常。
宋唯遺深深呼吸了一口純淨的空氣,到底忍不住地伸手去觸探啄木鳥的背脊。
這一回,啄木鳥終於飛走了。
宋唯遺有些遺憾地看著啄木鳥飛入高空,旋身後又如箭一般俯衝而下,待到一半,突然平展開翅膀,入滑翔機似的悠悠然地掠了過去。
她的視線,就定格在了後山坡的梯田式的葡萄園。
清晨初露的晨光照在那碧綠的葡萄滕葉上,其下累累的葡萄串紫紅飽滿,讓人止不住想要咬上一口的衝動。
她看到十二路縱列中,紮著頭巾、帶著圍裙、挽著提籃的女孩們愉快地采摘著葡萄,人人臉上都是燦爛的笑容。
宋唯遺蠢蠢欲動,她提著裙擺轉身開門,沿著古堡彎曲的樓道跑下來,繞過大廳,又走過餐廳,九曲十八彎的地形幾乎要讓她迷路,最後,還是不知從何處走來的唐曉昕先發現了她。
唐曉昕驚訝地看著雙頰微紅氣喘的她:“怎麼了?”
宋唯遺的雙眼亮晶晶的:“葡萄,我看到葡萄園。”
唐曉昕明白了:“你想去看?”
宋唯遺點頭。
“可是現在不行。”
宋唯遺不解:“為什麼?”
唐曉昕無奈地刮了一下她的鼻頭:“傻瓜,你要這樣出去嗎?”
宋唯遺低頭,這才發現自己不合時宜地穿著長可及地的寬大睡衣跑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