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意思,是指責他在情人節那晚出現,打擾了他們的你儂我儂嗎?因為沒有共度那浪漫的晚餐,所以今天無論如何,都要來番情意綿綿嗎?
心頭無名火起:“我不許。”
“方世。”宋唯遺幾乎是在懇求他了,“我隻陪他跳一曲舞,完了,我立刻跟你走。”
方世終於怒了,他攫住宋唯遺的手腕:“宋唯遺,你當著丈夫的麵,苦苦哀求跟另一個男人共舞,說出這種話來,你還有羞恥心嗎?”
宋唯遺的嘴唇翕動。
唐曉昕怒道:“方世,你住口!”
他幾乎是要衝過來,卻被卡利斯夫人擋住。
“不可以。”她說,“開場舞,由你與Cherry來跳,立刻,馬上!”
唐曉昕望著卡利斯夫人,她眼底的決絕讓他的心冰冷起來:“母親……”
本該是世界上最親最近的字眼,從他口中溢出,卻覺得遙遠無比。
方世神色不動,心底卻暗暗吃驚,饒是從之前他們對話中揣測二人關係匪淺,但著實沒料到卡利斯夫人,居然是唐曉昕的母親!
卡利斯夫人已轉向宋唯遺,沉聲道:“方太太,雖然我不是十分了解前因後果,但我現在了解一件事,就是因你的身份——”她瞥了方世一眼,“本來是很重要的酒會,演變成了一場十足的笑話。若你還有半分體諒之心,就請離開。相信我,這種結局,無論是對你、對犬子,還是對方先生,都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這麼委婉的逐客令,若宋唯遺還聽不出來,就真是傻瓜了。
“我明白了。”她放棄掙紮,順從地任方世將自己帶走,與唐曉昕錯身而過的同時,她輕聲對他呢喃一句——
“曉昕,這一次,還是隻能說對不起。”
唐曉昕聽見了。
方世,也聽見了。
酒店套房的客廳,已在窗前站了很久的方世終於緩緩回過身來,拉下領帶,扔到一邊,隨後看向坐在沙發上的宋唯遺。
她單手挨著沙發一側扶手,斜斜地靠著,眼簾低垂,視線定格在茶幾擺放花瓶中的紫色薰衣草之上。
自他將她從薔薇莊園強勢帶走,一路上,她不言不語,進了房間,被他甩入沙發後,就一直維持著這個姿勢,不曾變過。
他抬腕看表,已過了兩個小時。
如此看來,她極具當木頭人的潛質。
他在心裡諷刺地想著,踱步到宋唯遺麵前,站定,居高臨下地看她,冷漠地開口:“宋唯遺,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是終止普林斯頓的學業,二是立即與我離婚——你選吧。”
宋唯遺的視線,慢慢收了回來,她抬眼,望著方世,聲調清淺:“為什麼?”
她居然問他為什麼!
方世驀地俯下身子,雙手撐在她身子的兩側,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沉聲道:“宋唯遺,你在開玩笑嗎?”
沒有慌亂,沒有不安,沒有無措,她就那樣望著他,似乎他之前說的那些話,對她來說,尋常得如家常便飯一般。
他逡巡她身著的薔薇禮服,覺得尤為刺目,讓他想起不久前,她正是穿著這套衣裳,與唐曉昕出雙入對,親密無間。
思及此,他厭惡地撇了撇嘴:“你覺得,在我見過薔薇莊園中你與唐曉昕的一切之後,我還會放任你回美國去與他繼續獨處,然後等你給我戴上一頂綠帽子嗎?”
“方世!”宋唯遺的眼中漸湧受傷之色,她的臉色有些蒼白,因他肆無忌憚地使用的那些侮辱性字眼,她深吸了一口氣,“是你蠻不講理。”
“我蠻不講理?”方世眯眼,“宋唯遺,難道不是你存心誤導我,讓我以為跟你來法國的是楊拂葉?在你打算來法國與唐曉昕雙宿雙棲之前,你可有想過先跟我講道理?”
他言辭的針鋒相對令宋唯遺陡生無力之感,她以食指按壓自己的太陽穴,疲累地解釋:“我從沒說過是拂葉。”
“你是沒說過。”方世哼了一聲,湊近她的麵頰,“很好的朋友,嗯?為什麼不告訴我是唐曉昕?”
“你會聽嗎?”宋唯遺凝視他,眼睫輕輕地顫動著。
如此近的距離,方世能嗅到她唇齒間泛濫的一股甘醇酒香。
他猛地彆過臉去,反應如此劇烈,連自己都措手不及。
“瞧,你不會聽。”他的反應已給她最好的答案,“這就是我為什麼省略的原因。”
方世再次睜眼看她,為她如此淡然若虛的答案而感到憤怒:“所以,你迫不及待地離開喬陽,就是因為唐曉昕在這裡等你?”
宋唯遺無力地閉眼:“我沒有。”
她覺得這樣的對話毫無意義,她與方世,就如同打在繩索上的死結,越是想用力解開,越是擰做一團,混淆不堪。
她打算結束這無聊的話題,推開方世的手,自沙發上起身,走向臥室,當她伸手握住門把的時候,方世冷酷無情的嘲諷從她身後傳來——
“或者,我可以勸你死了這條心。”方世站在原地,盯著她的背影,“哦,你大概還不曉得,卡利斯夫人不僅是女伯爵,還是世界頂級的香料師,在法國上流社會,享有良好的聲譽。你瞧,唐曉昕擁有貴族的血統,就算他肯自取其辱紆尊降貴背負第三者的名聲,卡利斯夫人能答應嗎?她甚至不能容忍你與唐曉昕共舞一曲,就可以看出她是多麼在乎家族的名望!真可惜,你這步棋,走進了死胡同。”
宋唯遺赫然轉過身來:“我說過我沒有!”
方世不曾見過這樣的宋唯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