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忌,是惡毒的詛咒,如瘋長蔓延的水葫蘆,盤踞心田,蒙蔽雙眼。
——標準的法國美女。
這是宋唯遺看清門邊女子的第一讚歎。
栗色的長發微卷,五官立體,脖子挺直,豐胸細腰,雙腿修長。
她的眼眸如雨後碧藍的晴空,看不見一絲雜質。而此刻,這一雙眼,在掃過在場所有人之後,看到唐曉昕,頓了頓,沒有離開。
宋唯遺忍不住瞥了一眼唐曉昕,意外地發現他皺起了眉頭。
女子沒有動,似還在等什麼,直到她身後出現了另一個人的身影,她才側過身子,隨即退到來人的身後。
那是一位非常美麗的夫人,有著深邃且睿智的眼神,她約莫五十上下的年紀,服裝雅致得體,渾身上下,透露著一股不凡的雍容氣度。
她踱步進入宴客廳,不過沒走太遠,優雅地旋身站定,注視不遠處的唐曉昕和宋唯遺。
先前的女子始終在她身後兩三步的距離。
夫人沒有說話,可她的神態,足以讓所有人知道,她想要什麼人過來。
宋唯遺聽聞唐曉昕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她正在詫異,已被唐曉昕帶到那位夫人麵前。
夫人的視線,掠過宋唯遺的眉目,停留在她的禮服之上,有了些許讚歎之意,末了,她抬眼微微一笑,露出編貝般的牙齒:“小姐,這禮服配你,非常合適。”
她說的,竟是一口純正的中文。
在陌生的語境中,除了唐曉昕,突然聽到第二個人對她說熟悉的母語,宋唯遺對她陡生好感,加上她獨特的氣質,她下意識地行了個屈膝禮:“謝謝,夫人。”
“多有禮貌的孩子。”她聽到夫人的聲音平和,卻是不折不扣的訓斥,“曉昕,相比之下,你太失禮了。”
這教訓來得很突兀,宋唯遺著實不知唐曉昕犯了哪一出。
但聽唐曉昕也已相近的平和語氣開口:“是我不對,開場舞後,我會親自向Cherry道歉。”
宋唯遺看到夫人身後的美女斂目,垂首不語。
夫人歎了一口氣,也不再說話了。
唐曉昕看向宋唯遺:“唯遺,可以了。”
他重新向宋唯遺伸手。
宋唯遺卻遲疑了。
唐曉昕看出她的猶豫,心下一急,竟忘了舞蹈禮儀是須等對方主動,失了分寸就要去撈她的手——
夫人的臉色微變。
一隻手,從兩人之間橫亙過來,在唐曉昕快要接觸到宋唯遺手背之時,被啪地拍了下去。
隨即,宋唯遺被人按住肩膀向後一攬,輕巧地被人帶入懷中。
宋唯遺一抬眼,就見一雙布滿冰冷寒霜的眼。
——方世!
“唯遺。”方世滿意地盯著宋唯遺震驚的神色,親昵地貼上她的粉頸,勾起她的左手,挑釁地看向唐曉昕,慢條斯理地開口,“我還以為,你又忘記戴戒指了呢。”
來客嘩然。
唐曉昕忍不住跨前一步。
夫人看得真切,不露痕跡地插入方世與唐曉昕之間,開口道:“方先生是我生意上的朋友,不遠萬裡,從巴黎到埃克斯,這次參加酒會,也是客人。”
她將“客人”兩個字的字音咬得很重。
“卡利斯夫人。”方世緊緊摟著宋唯遺的腰,兩人貼合得毫無間隙,“您看到了,我和我太太很恩愛,絕對沒有外界臆測的那般不堪。她隻不過是應朋友之約度假,想不到,也給了媒體大做文章的機會,我想,合作的關係,夫人可以重新考慮,與我們雙方來說,都是有利無弊的好事。夫人,何必為了他人的惡意中傷,而破環彼此的友誼呢?”
他頷首,身旁有人立即向卡利斯夫人遞送一份文件模樣的東西。
宋唯遺定睛一看,竟是宋馨雅。
“方先生說的是。”卡利斯夫人笑言,也不伸手,倒是她身後的女子接下來。
“那就好。”方世低頭看懷中的宋唯遺峭白的臉色,“卡利斯夫人,恕我抱歉,我太太精神不好,我得先帶她走了。也難怪,她一向認床,突然換了地方,難免不太適應。”他掃了一眼唐曉昕,回頭吩咐宋馨雅,“你留下收拾唯遺的東西,全部打包回酒店,就不麻煩唐先生了。”
言罷,他拉宋唯遺,卻發現她站在原地不動。
他皺眉看她,忍不住低聲譏誚:“怎麼?舍不得嗎?”
宋唯遺咬唇,抬眼看他:“在美國,我欠他一次,這次,不能失約。”
她的聲音飄然而去,落在正在落寞的唐曉昕耳中,那麼一瞬間,他的眼中,激蹦出了絲絲火光。
方世將她的話聽得真切,也將唐曉昕的表情看得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