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世關上大門,將車鑰匙丟在一旁,盯著掌中的手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選擇對若晴說謊。
真是奇怪,他甚至沒有過多考慮,完全是下意識的拒絕。
他將此歸結為宋唯遺引發的怒火後遺症。
他走進廚房,衝了一杯咖啡,剛喝了一口,聽到門鎖開啟的聲音。
他從廚房踱步而出,看到宋唯遺正在關門,轉過身來,一圈眼紅。
他愣了愣,而後佯裝不察地背過身去,拿了一張報紙,坐在餐桌前瀏覽。
輕微的腳步聲一直移了過來,報紙上的光線被陰影擋住。
他抬起頭來,望著站在對麵的宋唯遺,雙手壓在報紙上,聳了聳肩:“看來是儘情向宋園的人哭訴了,OK,宋大小姐,你那幫忠實的宋氏員工是否準備來將我大卸八塊為你出氣?”
宋唯遺靜靜地望著他。
“我給你機會了。”方世一口將咖啡飲儘,“如果你有當木頭人的欲望,恕我不奉陪了。”
他收起報紙,起身準備離開。
宋唯遺終於開口:“方世,你贏了。”
方世的身形一頓:“什麼意思?”
宋唯遺一字一頓道:“意思就是,我會終止普林斯頓的學業,不會再回美國。”
“我有沒有聽錯?”方世覺得好笑,“宋唯遺,不到24小時前,你還信誓旦旦地對我說過,你不會放棄學業。”
“24小時已經過了,不是嗎?”宋唯遺淡淡回他一句,轉過身去,舉步走向樓上。
“站住!”方世被她視若無睹的態度撩撥,“宋唯遺,你當這個理由能說服我嗎?”
他是不希望她再回美國與唐曉昕相聚,但也不願自己像個傻瓜一樣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
“你就那麼想要一個理由嗎?”宋唯遺緩緩回過身來,“好啊,我可以告訴你,我留下,是為了爺爺。”
方世很想把這句話當作玩笑,但他不能,因為宋唯遺的神情很嚴肅很莊重,就像再說一件很不得了的事。
她將方越城看得如此之中重,一時間,方世說不上心中是什麼滋味。
他收起張牙舞爪的諷刺:“為什麼?”
這是從在薔薇莊園相遇之後,他頭一次平心靜氣地問她。
宋唯遺垂眼:“今天,爺爺來宋園看我,說了一些話,我突然想通了,想要多陪陪他,不想留下遺憾。”
方世覺得匪夷所思,她在他的威懾下不曾鬆口,卻為了老爺子莫名其妙的幾句感傷就退步。
他心下著實好奇爺爺到底與她說了什麼,表麵還是淡淡的事不關己:“所以,你是為他哭嗎?”
“不可以嗎?”她反問他。
方世想了想:“我從不覺得他是需要被同情的人。”
“我沒有同情他。”宋唯遺搖頭,“我當他是自己的至親,方世,你沒有嘗過失去的痛苦,所以不能明白親人的重要。如你一般,可能永遠都不會了解,能在親人懷中宣泄情感,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她說完,轉身走上樓道,剩下方世一人,望著她漸漸消失的背影,久久佇立原地,凝神思索。
宋氏集團公關部在第三天收到卡利斯夫人親筆簽名的傳真大意是致歉無信了傳言,經親眼所見方世夫婦伉儷情深之後,願意再次合作,提供“幸運女神”的原料供應。
不到一星期時間,凱美集團的危機就被方世輕易化解,集團上下,以前對這位代董事長多有微詞之人,也些許有了敬佩之意。
方世收到消息後,也沒有多大的驚喜,隻是淡淡“哦”了一句,也就算了,弄得前來報喜的公關部經理非常沒有成就感。
“怎麼樣了?”他問劉宇明。
劉宇明心領神會:“夫人的退學申請已遞交給了校方,除了手續方麵要稍微耽擱些,其他都沒有問題了。另外,也照您的吩咐,安排專人去普林斯頓收拾夫人的行李,處理善後事宜。隻是——”
方世敏感地抓到一個字眼:“隻是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劉宇明笑了笑,,“方總您說要留意的唐曉昕,也在同一時間,向校方遞交了辭職報告,聽說校方還在挽留,舍不得放走這個人才。”
方世一愣,唐曉昕也選在這個節骨眼上辭職,是什麼意思?
是因為宋唯遺不在了,所以他自覺沒有留下去的必要的嗎?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他就覺得心浮氣躁。
他將鋼筆重重地擲入筆筒中。
分機閃爍,傳來簡瑤的聲音:“方總,夫人過來了。”
方世道:“讓她進來。”
見劉宇明打算退出去,方世喚住他:“沒關係,你留下,反正待會兒談的事,你也可以給些建議。”
門開了,宋唯遺走了進來,見劉宇明也在,略微頷首是示意,悄然坐在一旁。
方世起身走了過去,站定在她麵前:“你這幾天都忙著陪爺爺,難道就沒想過其他的事?”他有意停頓了一下,“比如,回宋氏集團上班?”
站在後方的劉宇明驚訝地望方世的背影。
宋唯遺淡淡道:“你把宋氏管理得很好,我暫時還不想要回來。而且當初,我們說好的,你代董事長的位置,是一年的時間。”
“你倒灑脫。”方世在她對麵坐下,“可悠悠眾口難堵,你既已退學,卻遲遲不回宋氏集團任職,彆人會以為是我授意,兼具野心要吞並妻族的產業。”他當著劉宇明的麵,拉過宋唯遺的手,“唯遺,你得替我想想。”
方世的言辭懇切得讓劉宇明也忍不住替他說話:“是呀,夫人,這半年來,方總管理宋氏,背負了不少的壓力,背地裡,說風涼話的人也不少。”
方世的唱作俱佳令宋唯遺忍不住喝彩,如此精明的生意人,怎會不縱橫商場?
他將一切都安排好了,如果她不為他捧場,豈不辜負了他的一番“情意”?
“那你安排吧。”她笑笑,“我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