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子,在方世懷中微微顫抖。
方世拍了拍她的後背:“唯遺?”
“嗯。”她應聲,嗓音有濃濃的嘶啞,“再叫一遍。”
她竟難得有了小女兒般的固執和撒嬌。
方世漸緩了聲線:“唯遺。”
她閉眼,貪戀了這樣的溫暖。
她的腹中,亦有了他們的骨血。
她稍微放開手臂,深吸一口氣:“方世,我——”
床頭手機震動聲打斷了她未來得及說完的話。
“等一下。”方世翻身坐起,擰亮了床頭小燈。
宋唯遺側身看他久久不動的背影。
約莫五分鐘後,他才掛斷電話,回頭看她,忽而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她沒有動,因為聽到他說:“信義科技的案子有新進展,警方已抓到潛逃的技術部人員。”
他的欣喜是顯而易見的,她知道,因為信義的案子,重重壓力和指責背在身上,他已憋屈了很久。
“明天我會跟律師去警局。”他放開她,才似想起了什麼,“你剛才要說什麼?”
她略微想了想,淡淡一笑:“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你先處理手頭上的事吧。”
他眼下的心思全在彆處,孩子的事,再說也不遲吧?
古董花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滾,都給我滾!”宋傑豪大聲吼著,嚇退了一乾下人。
眼見人都退出去了,宋傑豪小心甩上門,回頭看端坐著的宋傑邁,還拿著放大鏡的右手劇烈顫抖著:“老三,現在怎麼辦?”
宋傑邁的臉上掛著無比譏誚的笑意:“二哥,你拿那5%股份的時候是何等瀟灑,怎麼現在就沉不住氣來了?”
宋傑豪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勉強笑了笑:“老三你也莫說氣話,現在你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踱步過來,坐在宋傑邁對麵,“如今那人被逮住,要是將一切都說出來,我們不是都完了?”
“二哥,注意措辭。”宋傑邁豎起食指,似笑非笑,“這件事,我出過麵嗎?我給過錢嗎?我要人家出逃過嗎?從頭到尾,都是你在策劃你在實施,可千萬不要拉我下水才好。”
聽他如此說,宋傑豪驚得一蹦三尺高:“老三你可不要過河拆橋,要不是你出點子說萬無一失,我又哪可能去做這些荒唐的事情?”
聽他慌亂得連嗓音都變了調子,宋傑邁不屑,心想跟這種人居然是一母同胞所生,簡直是恥辱。
他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西服,沉聲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你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是怕彆人都不知道是你做的?再說了,做都做了,就儘量想著善後,彆做一些低級無知的事來丟人!”
被宋傑邁如此訓斥,宋傑豪心中有氣,卻也不敢在此時再招惹他:“那現在該怎麼辦?”
“我記得,他兒子還不滿周歲吧?”宋傑邁鏡片後的眸光犀利,他轉頭看宋傑豪,“大哥,你說幾年的牢獄之災跟至親骨肉的性命比起來,孰輕孰重呢?”
宋傑豪恍然大悟。
宋唯遺一覺醒來,身邊空空,方世早已離開,倒顯得她無所事事起來。
吃了羅薇為她專門準備的營養早餐,心情閒暇,便有多餘的腦細胞去考慮其他的事,忽而想到唐曉昕,到底不知他得知自己懷孕之事,心下到底是何想法。
沒想到最先登門拜訪的是Cherry。
“我要隨夫人回法國了。”Cherry開門見山,倒也直率,“Valery這次傷她太深,母子間的感情,怕不是那麼容易修複。”
宋唯遺想了想:“彼此給點時間,也好。”
送Cherry留下一句話:“夫人,其實並不如看上去那麼堅強。”
宋唯遺明白,很明顯,Cherry是想借托她口,將這話轉達唐曉昕。
微笑頷首,算是應承下來,送Cherry出宋園,目送她離開。
下一刻,楊拂葉的電話就打了進來,聽聞她今日在家修整,於是不依不饒地非要叫她將這天時間騰出來彌補好友。
於是,她與楊拂葉就坐在遊樂場的水吧中隨意聊天。
楊拂葉玩她新買的手機,調侃笑她:“我說唯遺,你還不會使用快捷鍵啊?”
宋唯遺搖頭,對電子類產品,她一向沒有太多熱衷,就是功能再齊全的手機,對她來說,也無非用於通話與簡訊而已。
楊拂葉湊了過來:“喏,這樣,簡單設置。”她調了設置,將手機遞過去,“你經常聯絡誰?就設1號鍵吧,以後單撥數字,就接通了。”
幾乎沒有多想,宋唯遺就設了方世。
“兩口子還真是恩愛。”楊拂葉撇撇嘴,一臉泫然欲泣,“我還以為你至少會想到我這個好友。”
還真愛演呢。
宋唯遺笑笑,莫奈何地拍拍她的臉。
楊拂葉覺得挺美意思:“我上洗手間。”
宋唯遺暫時清閒下來,她悠閒地觀望四周,不經意間,目光就定格在對麵摩天輪外的一輛嬰兒車上。
全因推車上坐著的幼兒太可愛,吹彈可破的肌膚,紅撲撲的臉頰,藕節似的粉嫩手臂……
不過她很快意識到不對勁,緣自推車後的男子,沒有應為人父母該有的疼愛和逗弄,在眼前孩子哇哇哭泣的時候,反而不耐煩地看了看手表。
宋唯遺回頭看了一眼,楊拂葉還沒有出來。
眼看那男子推車要走,她放下水杯,下意識地步出水吧,遠遠跟上。
就見那人越走越遠,漸漸向較為偏僻的側門而去。
宋唯遺猶豫片刻,還是尾隨而去。
結果,走到下一個拐角,左右一看,竟找不到那人了。
她退後一步,正在疑惑間,後腦勺傳來一陣劇痛,她踉蹌著向前撲倒,什麼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