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世看得真切,赫然站起,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湧上了腦門:“霍奇!你是說,你是說——”
他不敢說出那個字眼,他怕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眼見將方世玩得差不多了,霍奇才摸摸鼻子,攤開雙手:“沒錯啊,方世,她是你的女兒。”
這就是答案。
方世雙腿一軟坐在地上,嚇得霍奇蹲下去摸他額頭:“喂喂,兄弟,鎮定點。”
“這不可能……”方世喃喃自語,“她明明,她明明——”
霍奇翻了個白眼:“你見她進手術室了嗎?你見了醫生簽字的流產手術書嗎?方世,你真笨呢,就這麼被她擺了一道。”他伸出食指捅方世的腦門,“簡而言之,她在騙你。”
方世沒搭理霍奇,他隻是定定地望著手中的照片。
哦,是他的女兒。
他現在回憶當初的點點滴滴,她為什麼要穿寬大的裙衫,為什麼不喝咖啡……
宋唯遺這女人,實在是——
他牙齒咬得格格響,猛地站起身來,將正玩得不亦樂乎的霍奇嚇了一跳。
方世中氣十足地吼叫:“我要殺了唐曉昕!”
——居然就這麼,將他的妻兒堂而皇之地帶到法國。
霍奇懶懶道:“這張照片,是唐曉昕寄給拂葉的。”
方世一愣,轉頭看霍奇:“他為什麼——”
霍奇打了個哈欠,不怕死地繼續說下去:“方世,我不得不說,人家唐曉昕,就是比你紳士太多。”
法國,埃克斯市。
方世看到了宋盈蕊。
那是一種血脈相連的天然親近感。
蹣跚學步的女童,搖搖擺擺地走到他藏身的樹前,一把抱住他的大腿,笑得陽光燦爛。
口水全部流在他價值不菲的西褲上。
方世蹲下身來,望著她,心中一股柔情全然泛濫。
“papa……”她忽然口齒清晰地發出這個音節。
霍奇在旁驚歎:“方世你女兒不得了,居然認得你是她爸爸?”
方世挑眉,看向霍奇。
不遠處的保姆小跑步過來,抱起孩子,興奮了說了什麼。
霍奇似笑非笑地為方世翻譯:“她說小姐會叫爸爸了,少爺一定很高興。”
方世不悅:“關唐曉昕什麼事?”
霍奇托著下巴:“話不能這麼說,搞不好全天下的人都以為這寶貝是唐曉昕的女兒也說不定呢。”
方世送他一記白眼:“問問她,宋唯遺在什麼地方?”
保姆回答霍奇。
霍奇麵露驚訝:“什麼,跟少爺在教堂?”
方世臉色大變:“在教堂乾什麼?”
霍奇凝眉點頭,認真逐句翻譯:“哦,舉行婚禮啊……”
眼前人影一晃,下一刻,保姆懷中空空如也。
方世就這樣抱走了孩子,旋風般離去。
古樸的教堂中,新郎正為新娘戴上婚戒。
不期然,教堂的門突然由外被推開了。
唐曉昕回頭看向大門的方向。
身邊的宋唯遺悄聲問他:“怎麼了?”
她總覺得,今天的唐曉昕,似乎有些不對勁。
唐曉昕轉過頭來,對她微微一笑:“沒事。”
觀禮的嘉賓紛紛側目,發現門口站著一位黑色的東方男子,懷中還抱著一個粉妝玉砌的小女娃。
小女娃大家自然是認得的,那不是薔薇莊園的小小姐麼?
眼見年紀小小也頗有大將風度,麵前這種場合,居然還拍著小手咯咯笑著。
方世掃了眼神壇前驚愕的一對新人。
而後,他的麵部開始微微抽搐。
他回頭,瞪氣喘籲籲跟上來的霍奇。
“不關我事。”霍奇居高雙手以證清白,“誰叫你沒聽完就自己跑掉?”
婚禮被無端中斷,神父疑惑地發問:“你們反對這兩位新人的結合嗎?”
霍奇趕緊解釋:“完全不,懇請繼續。”
方世的目光則在逡巡中發現了熟悉的身影。
他大步上前,停在第一排的某人麵前。
不曾想她換了短發造型,以往如波浪般長卷的黑發被削薄,更顯乾淨利落。
宋唯遺埋首不肯抬起。
懷中的小盈蕊開始扭動身子,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呼喚:“maman……”
宋唯遺鼓起勇氣抬頭,與方世的目光對撞,她心一縮,急急回避,隻想要抱回孩子。
方世退後一步,讓她落空。
小盈蕊嘴巴一撇,眼看就要哭了。
宋唯遺急了:“孩子給我!
“不!”方世斷然拒絕,他冷冷道,“你偷走我一年與她相處的時光,我憑什麼要把她給你?”
宋唯遺的臉色陡然煞白。
他知道了,依他的強硬,他會不惜一切代價與她爭搶小盈蕊。
她有些心慌,有些無助,她下意識地去看唐曉昕。
唐曉昕溫和地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稍安勿躁,這才看向方世:“我想,我們可以談談。”
“可以。”方世睨了一眼他擱在宋唯遺肩上的手,發現自己非常不喜歡這樣的舉止,“但不是在這兒。”
宋唯遺哪知他的心情:“方世,我們已經離婚了,你還要怎樣?”
小盈蕊終於哇哇大哭起來。
宋唯遺不顧一切地從方世懷中搶回孩子,緊緊抱在胸前,貼著小盈蕊的臉,一刻不停地安慰。
她的肩微微顫抖。
方世看在眼中,心底彌漫著一股澀澀的心疼。
他幾乎就要偽裝不下去。
霍奇在旁看得著急,趕緊丟個他個眼色。
方世這才回過神來,知曉此刻並不是最好開誠布公的時刻。
他穩住心神,沉聲道:“你想留下盈蕊,就請給一個能夠說服我的理由。”
宋唯遺抬眼,張口欲言。
方世卻不讓她有開口的機會:“我不想在彆人的地盤上討論我們女兒的事。”他在“彆人”和“我們”的字眼上加重了語氣,“換個地方,我會給你充分解釋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