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瞅了眼兩人,悶聲道:“這位是姚都統的小公子。”
隻一瞬之間,許知府變臉比翻書還快,擠出一個奉承的笑容:“久聞姚相公大名!虎父無犬子,難怪姚相公威風堂堂,臣等一見便知不凡!”
姚都統在世時,可是讓女真人聞風喪膽的存在!
姚旌的鼻子翹了起來。
魏瑛冷眼看著這幾人的表演。
真定府內看上去比常山縣好上不少,還有百姓敢打開窗戶,探出個腦袋來看他們。
“真定府以前經常打仗哦,所以城牆也修得很高。”
魏瑛的視線瞥向了高大軒昂的城牆,99號趕緊從數據庫裡扒拉出資料,跟她解釋道。
城內道路寬闊,足以讓他們跑馬,一行人不一會兒就到了軍營。
魏瑛看著一排排長槍,眼睛亮了起來:“這個好!”
看上去比刀還好使。
許知府連忙上前,遣人取下長槍來:“能入殿下的眼,是這柄槍的福氣!”
這次就連99號都感到無語了。
就是在宮中,那些宮侍也沒這麼阿諛奉承過,這位真定知府致力於讓每一句話都不掉到地上。
魏瑛接過長槍,在馬上耍了耍,還真像那麼回事兒。
99號露出黃豆震驚臉:“你什麼都會啊!”
“都會一點。”魏瑛答道。
她又騎著馬到處溜達,看見將士們身上的甲胄,指了指道:“這個也好!”
許知府又取了一副甲胄來:“殿下穿上肯定英姿颯爽!”
這兩人一唱一和,遛完一圈後,魏瑛身上已經是全副武裝了。
□□的馬甩了甩蹄子,對突然增加的重量表達了不滿。
大曆士兵的甲胄比女真鐵騎還重,除了一張臉露了出來,連下巴都遮得嚴嚴實實。
魏瑛所穿的,自然不會是普通士兵的甲胄,而是將軍才有資格穿的,身甲胸甲頭盔披膊一應俱全的步人甲。
普通士兵常常要在衣裳夾層裡添加沙土,以便在受到攻擊時起到緩衝作用。
魏瑛沒有這個煩惱,更何況她內裡還有一件防刺衣。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嶄新的盔甲,高興地原地轉了轉,又問道:“那這裡的兵……”
許知府迅速答道:“自然是由殿下安排。”
這位長公主殿下被傳得神乎其神,剛才還有人來告訴他,福嘉長公主是仙人下凡,刀槍不入,一刀一個女真人!
不論真相到底如何,許知府可不敢跟神仙作對。
99號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宿主以極快的速度將“虎符”退了款。
“能少還一點是一點,我這叫勤儉持家。”魏瑛滿意道,並且用上了自己新學的成語。
99號無言以對。
魏瑛點了點姚旌:“你去安排,我去外麵逛逛。”
身為軍師,總要發揮出自己的作用。
姚旌正要拱手應聲,就被一卷紙砸到了頭。
“地圖,很貴。”魏瑛將真定府的地圖甩給了他,“保管好!”
這可是十塊錢!
已經負債一千多塊(防刺衣)的長公主,如今對任何一筆支出都精打細算。
要不是姚旌來時的路上一直念叨著什麼輿圖,她才不想浪費這個錢。
說完這句話,她就領著禁軍往外走了,隻剩下被砸昏了頭的姚旌留在原地。
姚旌揉了揉自己的腦袋,打開這份滑溜溜的地圖。
也不知道是用什麼材質做的,不僅摸上去光滑無比,還比普通的紙更堅韌,輕易不得撕碎。
完整的地圖展現在他的眼前。
“這這這這這……”姚旌結結巴巴說不出話。
如今的輿圖,都是靠人一步步走出來的,再精細的地圖,也會與真實地貌有些偏差。
但這份地圖,字跡工整,地貌詳細,連一座山的高度都標注了出來。
姚旌從未見過如此詳細的地圖。
彆說是他了,就連見過真定府輿圖的許知府也未曾見過,兩人捧著這份地圖,就像是捧著無上珍寶,不敢動彈。
姚旌連呼吸聲都放輕了。
“殿下說得對,是得好好保存……”
許知府瞪了他一眼,說什麼話呢!唾沫飛到寶圖上了怎麼辦!
姚旌定了定心神,兩人對視一眼,就這樣將地圖小心翼翼地捧著,慢慢地往營帳裡挪過去。
長公主真不愧是仙人下凡,隨手便能拿出這種寶物。
兩人正躡手躡腳地將地圖移動到營帳中時,有傳令兵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大喊道:“許大人!許大人!不好啦!”
許知府轉過頭瞪了一眼傳令兵。
沒看見他正忙著嗎!就算是女真人打過來了,也得先將寶圖放好才行!
姚旌想得更多一些。
女真人以騎兵為主,若是要來攻城,馬蹄聲響,必定有極大的動靜,他們在城外不可能聽不到。
“許大人!長公主殿下她、她往女真營帳的方向闖過去了!”
捧著地圖的二人愣住了。
女真人確實沒打過來,但是架不住他們的長公主往女真人的方向跑了啊!
許知府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傳令兵喘了口氣,又喊了一遍:“殿下往女真人的方向闖了過去!”
許知府的手抖了抖。
他本還想著有魏瑛頂在前麵,自己的人身安全怎麼也能得到保障了。
沒想到這位長公主殿下自己往女真人的懷裡闖啊!
姚旌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自己對麵極不淡定的許知府,露出疲憊的眼神。
……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