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看著蘭草染的書封上“毒經”兩字,郭靖低低道,“用毒之人,在某方麵竟也可算是仁慈……嗬……”
“阿靖起來,地氣偏涼你還想得了傷寒不成。”葉先生卻是從自己的茅屋裡提了兩把小凳出來,輕聲斥道。
若是一人看書一人發呆一人牧羊,偶爾夾雜著師徒間幾句問答,過了一天也好,可不久就有馬蹄聲急如驟雨,漸漸竟如轟雷,卻是向這裡靠近著。
郭靖一驚,隻見遠處塵土蔽天,無數車馬奔馳而至,竟像是出征的模樣。飛沙漫天,揚塵最稠處高高舉起一根長杆,杆上掛著幾叢白毛,卻是蒙古軍旅的白毛大纛。
雖然看不真切,但是估算了一下,那戰場距離母親放牧的土丘少說也有七八裡路,不會出什麼危險,略略放下心來。
“打得好生激烈,能在這一塊交戰的,想必是鐵木真和他的世仇泰亦赤兀部。這些年他們鬨騰的夠多,有個了斷也好。”葉先生依舊悠閒坐著,語氣雖無變化,總有種置身事外之感。
郭靖隻道:“惡戰如此,血流成河之下可要害的咱們沒了放牧的地方。”
葉先生見郭靖這般反應,失笑道:“ 阿靖放心,今日將要報仇雪恨的那家夥還算厚道,總會留下士辛清理戰場。”
郭靖低頭“嗯”了一聲,他如今沒有多餘的閒心理旁的事,表象再平和溫柔,真正關心的就隻有母親。葉先生想要如何,無甚衝突之下順著便是了,他和母親沒有什麼值得人圖的,所求的也隻是安安穩穩一生,母親安享晚年罷了。
近晚的時候母親總算回來,晚餐時談起日間交戰之事,母親並沒有旁觀戰局,隻說慘烈,遠遠的便是殺聲震天。
“娘,明天還要上集去?”郭靖默默聽著,待母親說完便問。
“糧食快儘了,得去換些來。”李萍見兒子對領兵打仗之事興致缺缺,心中歎息,自從依著丈夫遺言給孩子取名郭靖以來,這孩子平日裡當真是安靜寡言,隻在自己麵前有些孩童的天真樣子。
她想來孩子雖然體弱,又早慧,但終是將門之後,也該有些乃父遺風,沒想到卻是這樣性子,失落之下轉念想到如此一來便不會再有那飛來橫禍應在愛子身上,不禁心裡有喜有愁。
一夜無事。
第二日依舊拿了《毒經》研讀,葉先生左右無事,便像前日那般閒坐在郭家院中等著郭靖提問。其實葉先生在教習徒弟一事上,當真算不得好師父,三年前這位一上來便丟出一本醫書——自行參悟。
不管如何說,那時候,郭靖可還是“未開蒙”的,於是授徒第一天,師徒倆大眼瞪小眼。
好在郭靖本生悟性極佳,心性成熟也不需要師父額外的循循善誘,耐心指導。又有從前零碎所學一些醫理打底子,不去聽葉先生偶然興致所至的那些陰陽玄理,隻是在問答之間,所得也算不少。
突然葉先生微微一笑,道:“阿靖,現在替為師做一件事如何。”
郭靖一愣,道:“先生請說。”
葉先生向院外視線不及之處略一示意,道:“昨日所說鐵木真,待下也算是好的。阿靖,你且看,這個機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