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什麼路子都沒有的唐士宏根本進不了曲藝團,那哪兒有機會正正經經說相聲?退一步,就算進了曲藝團,這年頭又有誰讓他說正正經經的相聲?用笑話攢個三五分鐘的段子就敢拉出去走穴了。
就是這種現狀,所以當唐士宏發現還有堅持跟老年間園子一樣上節目的小茶館時,毫不猶豫的加入了,雖然一場演出好了也就是分盒盒飯,不好饅頭就鹹菜,但他覺得開心,早晚有一天,他能讓這個園子裡滿起滿坐。
可孤掌難鳴,更彆說相聲講究的是兩個人一搭一檔,沒有好的搭檔,難道一輩子說單口?可好搭檔哪兒那麼容易找到?這比找媳婦兒都難,兩口子還有個湊合過,一場活如果不是那麼回事是怎麼也湊合不來的。這事兒是唐士宏心裡的大事兒,但相聲圈裡已經小有名氣的必然不會搭理他,學藝的老先生那裡同齡的孩子們又幾乎都去乾彆的了,找誰?
看到坐在台下的黃雲懷那天,唐士宏不知道為什麼,心裡一動,他在這個園子堅持了快一年了,沒有過一個年輕觀眾。這孩子能來,能坐得住,能聽進去,說明他喜歡吧?不知道有沒有底子呢?
自己說完《化蠟扡兒》,換上便服抹了把臉,唐士宏端上茶杯悄沒聲的坐到了黃雲懷那桌。黃雲懷的注意力在台上,所以他沒發現身邊多了個人,唐士宏也不出聲,就盯著人家看,越看越滿意,隻等著那人發現自己的時候開口問問了。結果一直到節目結束,黃雲懷都沒分神,所以他開口的時候,園子裡除了收拾桌椅的老板,已經空了。
“喜歡相聲嗎?”唐士宏擋在黃雲懷跟前。
這多少有點兒土匪的架勢,不過黃雲懷倒是不在意,他覺得今天這一場最吸引他的就是眼下擋在跟前這個說單口相聲的人。“喜歡,不過我更喜歡對口相聲。”
“那跟我搭檔吧。”唐士宏很直接,他看著黃雲懷的眼神充滿了期待,期待這個人點頭。
“我可是海青。”黃雲懷並沒有拒絕,但也不算答應,相聲門裡,沒有師門師承的就叫海青,相當於個體戶,在圈子裡很難吃得開。
唐士宏眼睛亮了,“正好,我也海青。”他叫老先生們老師,卻還沒正式拜入誰的門下。
老師和師父,這兩者區彆還是很大的。交給你東西的都能叫老師,正式磕頭擺知的才是師父,師父是可以家裡吃家裡住,幫著他媳婦帶孩子,出徒前兩年收入全都要孝敬出來的人。
“你要不在乎這個,那我就來試試。”黃雲懷意外的痛快,他也是從小喜歡這個的,而且因為母親實在文化館工作,還上幾位老師家裡去學過段子,隻不過家裡不可能讓他放棄學業,終歸也隻能是愛好而已。
可偏偏讓他碰上了唐士宏,本來被那個在台上神采飛揚的人吸引,心癢癢的難受,這會兒怎麼可能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