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最可怕的是,看見你過去所遭遇的一切披著未來的外衣又回到你麵前。你的渴望的恐懼的都一齊卷土重來,連情節都相似得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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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佳仁被鄭基浩領到一個與主宅的建築風格完全不同的小彆墅裡,孫佳仁全然沒了心思去好奇鄭家在這塊土地上構建了多少建築奇跡,她更好奇地是那個被鄭基浩身邊所有人熟知,卻又諱莫如深的名字——林珍優。
孫佳仁被安排在一間正對遊泳池的房間裡,而旁邊就是主臥室,也就是鄭基浩的房間。孫佳仁當然不能對管家的安排有過多的異議,他沒有殷勤地將兩個人安排在一個房間,她已經非常感恩戴德了。
傍晚時分,晚飯是管家直接被送到孫佳仁屋內的起居室的,她慶幸不用麵對麵色難堪的鄭基浩。林珍優——不論時間地點,隻要提及這三個字簡直就是瞬時激發的超強力地雷,能將鄭基浩整個人震得失掉自持,周圍人也跟著生靈塗炭。
孫佳仁一向認床,又被今天鄭家人的劍拔弩張的氣氛嚇得不輕,導致將大半夜的時間都耗費在與這個超大的床做全方位的接觸中。輾轉不眠的孫佳仁清晨便被敲門聲叫醒,她隨手理了衣裝匆忙趕去開門,站在門口的居然是一身家居服的鄭基浩。
“散步嗎?”
一定是清晨的微光附在了他的臉上,鄭基浩的臉微微有暖意。
“哦,好。”孫佳仁當然隻有客隨主便,連忙答應,又低頭看自己的打扮,“我要收拾下。”
“我在樓下等你。”
兩人順著一條從半山裡開出的幽徑往高處走,四處都是多年成型的樹林,在樹林中開出一條木棧道,想他已是對這山道十分熟悉,所以走得極快,並沒有等她同行的意思,她隻能在後麵緊跟著。她偶爾抬頭看他,不是平日裡的一絲不苟的西裝而是居家灰白色的羊毛衫,卻奇異的合適。她的速度漸漸放緩,倒是他幹勁十足步伐越來越急,一時著了急,便叫道:等等我。他忽地回頭來,在高自己幾步的臺階上站著,怔怔地望著她。山下雖已是亮色,山間卻還是沉浸在晨霧中,四處的山色翠青,唯有他目光如炬。
孫佳仁被他看得發慌,竟找不到一個理由來解開此刻氣氛的凝結。倒是鄭基浩察覺自己的失禮,默默地將眼神躲開,轉過身往山頂處望去。
“再有十多分鐘應該就到山頂了,在山頂和我會合。”
鄭基浩說完後,反倒加快的步伐,將自己和孫佳仁的距離拉得越來越遠。鄭基浩察覺在自己回頭的那一刻,居然有片刻的恍惚,全然忘記他此行的目的。她那句“等等我”,讓他心頭一軟,他想停下來在原地候著她,或是倒回幾步,與她並肩走到終點。但是他片刻都不能放任自己,他記得父親教過他——放任毫厘就是放棄全部。他如何能將自己的情緒暴露在任人隨意宰割的砧板上,讓他人又一次踩準他的痛穴,肆無忌憚地踐踏呢?
被鄭基浩稱為十多分鐘的路程,孫佳仁著實走了四十多分鐘才到。山頂少了樹木的遮掩,已然是視野開闊的平台。孫佳仁很快就在空曠的山頂找到了鄭基浩。他一個人站在一間的玻璃質的花房裡,麵對著山下的鬱鬱蔥蔥的樹林,少有的深思,連孫佳仁推門進來也沒警覺。孫佳仁輕手輕腳地站在鄭基浩不遠處,隨著他的目光望著山下的一片蒼翠。
“這個花房是我送給珍優十八歲的生日禮物。”
鄭基浩視線依舊,悠遠地看著遠方。如果不是這裡隻有自己,孫佳仁甚至不會覺得他是對自己說話。她第一次從鄭基浩口中聽到林珍優的名字,唇齒開合,他說到這三個字時語調自然地放輕,輕盈得不似往常。
“你離開他是因為怕影響他的前途嗎?”